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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照例是何元菱開吃。 她又躲到屏風后,秦栩君卻笑了:“這倒不公平,朕用膳,何宮女看著。何宮女用膳,朕卻得躲著?!?/br> 何元菱也毫不客氣:“因為何宮女不能叫‘用膳’,只能叫‘吃飯’?;噬嫌蒙艠O優(yōu)雅,何宮女吃相極粗魯,所以只能躲著?!?/br> “是嗎?” 秦栩君的腦袋從屏風后伸了出來,正好瞧見何元菱手持鴨腿,嘴上還油光光的,顯然剛剛吃了rou。 “啊,皇上!”何元菱趕緊轉(zhuǎn)身,還忙不迭解釋,“奴婢只是拿著鴨腿,沒打算吃?!?/br> “哈哈?!鼻罔蚓笮ζ饋恚X袋已經(jīng)收了回去,“朕看過了,不算粗魯。鴨腿不吃,難道是用來看的?你可趕緊吧。” 何元菱卻認真起來:“皇上,奴婢真沒打算吃。奴婢能把這鴨腿留著么?” 秦栩君不解:“難道你半夜會餓?” “不是。奴婢同屋的呂宮女,是司造間一起的小伙伴,奴婢如今有了好吃的,想跟她分享?!?/br> “就是昨日回玉澤堂喊人的呂青兒?” “正是?!?/br> 秦栩君沉默片刻:“宮里對宮人,都很苛待吧。” 這下,輪到屏風后的何元菱沉默。 半晌,何元菱答道:“總有人欺上瞞下,各種花樣克扣。宮里分下來的銀錢也許并不少,但分攤到宮人們頭上,已是層層盤剝,便只能吃些餿粥冷包子?!?/br> 秦栩君的語氣變得冰冷:“所以朕是‘狗皇帝’。朕這皇宮里的開銷,兩倍于前朝,跟圣祖爺當年比,竟有十倍之巨。有多少是朕花了?可惡名卻都讓朕擔了?!?/br> 何元菱從屏風后走出來,望見濃霧般的憂郁已凝在皇帝的眉頭。 皇帝的快樂好短暫。 每次短暫的快樂過后,是更深遠的憂郁。 皇帝的勝利也好短暫。 每次短暫的勝利過后,是更艱難的處境、是更難解的困局。 “皇上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不是嗎?奴婢何元菱,便是頭一個吃到皇上的rou……呃,不對,頭一個受到了皇上的恩惠的?!?/br> 何元菱不要他愁眉不展,何元菱寧愿用自己故意的笨拙去逗他笑。 果然,秦栩君被她逗笑:“剛剛還夸你會說話,立刻就栽了。吃皇上的rou干嘛,朕的rou肯定不好吃?!?/br> “對哦,皇上又不是唐僧rou,哈哈?!焙卧馀e著鴨腿,笑得傻呵呵。 “什么叫唐僧rou?”秦栩君問。 何元菱湊近過來:“皇上想不想聽,唐僧rou是里的,是奴婢當年在陽湖縣余山鎮(zhèn)上給人說書時候講的故事,每回奴婢一講,整個余山鎮(zhèn)幾乎成了個空城,老老少少全都來聽奴婢說書哦?!?/br> 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秦栩君也被感染了。再如何心機深沉,他私下里也是個十八歲的幼稚鬼啊。 “好啊,你說故事向來極好聽,何時開始講?” 何元菱舉舉鴨腿:“奴婢把鴨腿收起來,就給皇上講?!?/br> 說著,跑到屏風后,將鴨腿放進碗里,又用絹布包了起來,等回宮人舍的時候帶給呂青兒。 “皇上您看。今兒這鴨腿給了呂宮女,呂宮女就是第二個受了皇上恩惠的宮人。只要皇上有心,體恤宮人們,早晚宮人們都能受到皇上的恩惠?!?/br> 這話真入耳,聽得秦栩君又是感慨、又是充滿了希望。 過不多時,仁秀和郭展進來收拾餐具時,何元菱正坐在皇帝對面給他講故事,的故事。 天地間蘊育了千萬年靈氣的石頭,突然蹦出了一只猴子。這猴子會說話、會翻跟頭,在天地間奔跑、對人間的一切充滿好奇。 仁秀和郭展也聽呆了,就那兩托盤,收拾了半天,遲遲舍不得出去。 *** 接下來的兩日,玉澤堂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皇帝大人變得開朗了,生活也有了很多樂趣。白天大多數(shù)時間在書房看書,那十冊已經(jīng)快看完了。 看書之余,他愛聽何元菱講故事,偶爾也會出去走走。 除了孟美人之外,他還去了錢才人那里用了午膳。錢才人是鴻臚寺少卿之女,從未與皇帝說過半句話。得到仁秀公公通傳,說皇上要來用午膳,驚得差點當場撅倒。 仁秀公公說,皇上說了,去嬪妃宮里用膳,要的是嘗嘗各地不同的風味,倒不用特意做皇上愛吃的,只挑著家鄉(xiāng)的特色菜來一些便好。 玉澤堂的宮人們 ,也終于有機會在皇帝出門用膳的儀仗中,驗收仁秀公公培訓的成果。 第二次儀仗,果然比頭一次好了很多。人員和腳步都整齊了,面貌也煥然一新,所到之處,再也不會踩下鞋了。 不過,皇帝的確還是只用膳。 和在希思閣一樣,皇帝問些錢才人家中的趣事,聽她講講童年,又問了她父親外放在任上的所見所聞。錢才人自然也誠惶誠恐地講了。 只有疊手立在皇帝身后,一聲不響的何元菱心里清楚,皇帝去嬪妃處用膳,是想通過些來自不同地方、不同家庭背景的嬪妃,去了解大靖朝的民間和朝廷。 如今何元菱也不怕餓著了。 與孟美人一樣,等皇帝擺駕回宮,錢才人的兩個食盒子也送到了玉澤堂,仁秀公公一份、何宮女一份。 何宮女的一份,也照例是和呂宮女分享。 呂青兒也沒想到,自己極為難得仗義執(zhí)言了一回,未來竟會有如此回報。 轉(zhuǎn)眼又到了駱應(yīng)嘉進宮的日子。 七月十六這天一大早,駱應(yīng)嘉抱著大匣子又出現(xiàn)在玉澤堂。 這回何元菱正伺候在書房,見駱應(yīng)嘉打開匣子,從里邊抱出一大撂折子,粗略一看,約摸三十幾封的樣子。 想起之前先帝說,即便不上朝,每日也要花好幾個時辰處理折子,每日的重要折子起碼也在二十封以上。這駱應(yīng)嘉五日來一次,也就這三十幾封奏折,的確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了。 果然如先帝們所料,駱應(yīng)嘉還帶來了內(nèi)閣早已擬好的批奏,鋪陣在書案上,與奏折一一對應(yīng),給皇帝謄抄朱批。 不過,今天秦栩君卻不急著動手。 “成汝培如何了?” 駱應(yīng)嘉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皇帝一開口竟然會問成汝培。成汝培不是被您玉澤堂的宮人給打了個稀爛嗎?怎么皇上還如此關(guān)心? 不過,駱應(yīng)嘉也是沉穩(wěn),一躬身,回道:“回皇上,成公公傷情頗重,已不能理事。宮中內(nèi)務(wù)暫由徐超喜徐公公統(tǒng)理?!?/br> 秦栩君也沒什么痛惜的表情,淡淡地道:“人要懂得激流勇退。非要被后頭的浪追上了、打著了,那就粉身碎骨、不好看了?!?/br> 駱應(yīng)嘉也不知道是沒聽出皇帝的話外之音,還是心中贊同,面無表情地 道:“皇上英明?!?/br> “你還聽到什么關(guān)于朕的傳言?”秦栩君又問。 駱應(yīng)嘉卻看向了何元菱。 何元菱有些納悶,以為他想表達的傳言,和自己有關(guān)。卻聽皇帝道:“何宮女自己人,你但說無妨。” 自己人? 何元菱心中驀然透亮。早就知道秦栩君絕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