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0
原主,然清點行李時,發(fā)現(xiàn)數(shù)額之巨、珍寶之煌,令人咋舌。中州府不敢擅作主張,將六箱行李送交大理寺定奪?!?/br> 滿朝文武,皆聽了個汗流浹背。 短短百來字,其間蘊藏的,何止剿寇與追贓,這等驚心動魄,足以掀起一場朝廷風(fēng)暴。 大正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172、江山錦 這死寂, 讓顫抖者更顫抖、讓惶恐者愈惶恐。 不知過了多久, 鄔思明問:“皇上,臣斗膽相問, 這密本是何人上奏?” 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從群臣中傳來:“既為密本, 便不該追問上奏之人。否則, 何密之有?” 眾人一看,卻是一個長相俊朗的年輕官員, 臉生,卻浩然豁達,一身正氣。 鄔思明皺眉:“你是誰?這朝堂之上,阿貓阿狗都可以說話了嗎?” 程博簡卻垂下了眼睛。他望見了束俊才清朗的樣子, 除了曬得黝黑的肌膚,束俊才所有的蓬勃與進取, 都與當(dāng)年的自己一模一樣。 縱是千山萬壑,縱是高位貴胄, 束俊才都不怵。束俊才怵的人,始終只有雅珍長公主。 他目光清澈明亮,朗聲道:“臣新任監(jiān)察御史束俊才。大朝會準(zhǔn)許在京四品以上官員盡數(shù)列席, 為的正是廣開言路、廣納良讕, 即便臣叫阿貓阿狗,也可以堂堂正正發(fā)言?!?/br> 程博簡終于緩緩抬起眼睛, 望向大殿中央。 從他的角度望去,雖不及皇帝那般俯瞰眾生,也已是高高在上。 鄔思明佝僂了, 而束俊才正挺拔。 他開口說話,緩慢而平靜:“朝堂之上勿逞口舌之快。諸位還請就事論事?!?/br> 鄔思明心中不服氣,卻也要給程博簡一個面子,緩緩將身子稍側(cè)向諸臣:“俞大人任都察院左監(jiān)察使已有多年,素來差事辦得如何,朝中有目共睹。即便作為欽差巡省,也是常有之事。干御史這一行,清水衙門、還容易得罪人……” 說到這里,鄔思明故意頓了一頓,給了束俊才一個眼神。那眼神是警告,也是蔑視,提醒束俊才你也是御史,可別上任頭一天就得罪了內(nèi)閣大臣。 束俊才卻立得直直的,坦然將鄔思明的目光承接了過去,并未說話。 鄔思明接著道:“六箱行李失竊,俞達報官時可有說明行李內(nèi)容?若有人挾私報復(fù),栽贓陷害也未可知。臣追問密奏之人,便是有此擔(dān)心。既是皇上有心保護,那就當(dāng)臣沒有問過,皇上恕罪?!?/br> 若擱以前,內(nèi)閣重臣說這樣的話,倒也不算重。 畢竟大靖朝的朝臣們都挺敢說,從靖圣祖擺出開放姿態(tài) 以來,朝臣們就仿似得了金甲護體。圣祖皇帝太英明,沒甚可指摘,到靖世宗和靖仁宗,這兩位軟弱些,朝臣們可高興壞了,沒少騎在皇帝頭上耍威風(fēng),所以才有了后來荒謬的靖顯宗和荒誕的靖神宗。 實在是被管得叛逆了啊。 到了弘暉皇帝,雖是回宮不及一月,正氣勢奪人,但在鄔思明看來,也不過就是剛剛親政的孩子。你能氣勢洶洶到現(xiàn)在,不過是我們內(nèi)閣避你鋒芒,還真的怕了你不成? 所以鄔思明說完,只覺得理直氣壯。 秦栩君靜靜地聽他說完,眼神冷靜如深潭之水,嘴角卻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 “鄔卿言之有理?!?/br> 鄔思明心中一松之際,聶聞中眉心陡跳,察覺出莫名的危險信號。 他迅速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正要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皇帝已經(jīng)笑吟吟地從寶座上站起,指了指仁秀。 “叫他們將六口箱子抬進來,給諸位愛卿開開眼。” 原來那六口箱子的伏筆在此。 二十四位精壯太監(jiān)將六口箱子抬進大殿,滿朝文武自動退后,分列于兩邊,讓出中間一條長長的通道。 六口箱子依次落地,由遠及近,一字排開。諸臣凝神屏氣,都在等著揭曉。 秦栩君從高高的寶座臺階向下走,程博簡心中一凜,不由自主也跟著他向下走,不敢逾越在皇帝之上。聶聞中的眉心跳得更加厲害,這可是從未有過的行止。 而且,權(quán)傾天下的程太師,完全是不自覺地退下,并非有人逼迫。 這是敗相。 秦栩君唇邊依然掛著笑意,只是這笑意漸漸帶了嘲諷,變成了冷笑。 “鄔卿,朕許你打開箱子看看。” 鄔思明當(dāng)然想看,既然皇帝叫他看,他也當(dāng)仁不讓。走上前,伸手就去提箱蓋。 可用力一提,箱蓋竟然紋絲不動。鄔思明有些尷尬,明明箱鎖已經(jīng)去掉,怎么可能打不開? 鄔思明加了些力氣,又用力一提,還是沒開。再試,一張老臉都已經(jīng)憋紅,也沒把箱蓋打開。不得不說,他年紀(jì)大了,力氣早已不如年輕時候。 “束卿……” 秦栩君望向束俊才,眼神里滿是內(nèi)容:“你來試試。” “是!”束俊才越眾而出。 不知為何, 就他走向箱子的那幾步,就與滿大殿的老臣們不一樣。這是從民間來的年輕官員,走的是鄉(xiāng)間阡陌,遭的是日曬雨淋。他是圣賢書堆里頑強生長的種子,在人間煙火中長成了大樹。 束俊才走上前,兩手握住箱蓋把手。許是在蓄力,他雙肩至雙臂的肌rou在官袍上鼓出生動的線條,看得秦栩君都不由暗暗贊嘆。 他猛一發(fā)力,箱子轟然而開,滿朝文武頓時發(fā)出一陣驚呼。 這一箱子,滿滿的全是金銀錠子,將本有些昏暗的大正殿都映照得炫目起來。怪不得六抬箱子,要二十四名太監(jiān),原來這箱子滿滿的都是干貨啊。 這還不算完。 束俊才眉頭緊鎖,望著那箱子,只覺得鄔思明再年老體衰,也不至于連個箱蓋都提不起來。而且他剛剛也是使了很大的力量才將箱蓋打開。 “這箱蓋有古怪!”束俊才向皇帝投去詢問的目光,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動手一探究竟。 秦栩君點頭:“束卿不必顧忌?!?/br> 束俊才得了皇帝的鼓勵,抽出剛剛太監(jiān)們抬箱子進來的抬桿,重重地擊打在蓋箱內(nèi)側(cè)。那抬桿又粗又結(jié)實,一桿下去,蓋子內(nèi)側(cè)應(yīng)聲而裂…… “有夾層!”聶聞中驚呼出聲。 他雖然最矮,但站在最前面,看得也最真切。只是這一聲喊,半是真的震驚,半是喊給滿大殿的文武百官們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占據(jù)最好的地形,好些官員踮著腳尖都看不到現(xiàn)場,脖子都快吊到房梁上去了。 隨著他的驚呼,大正殿里此起彼伏的倒吸涼氣之聲。一大殿的涼氣一時間怕是全被吸完了。 箱蓋夾層的破裂之處,露出一些紙邊。束俊才用力扳開木夾層,竟掏出滿滿一手的紙片來。 聶聞中撲上去,抓起一把,又驚呼:“銀票!一千兩!” 又抓起一把,驚呼:“這是屋契!” 再抓起一把,還是驚呼:“還有地契!” 最后抓起束俊才剛掏出的一把,以最大音量叫道:“天哪,這是青樓女子的賣身契!俞達哪里搞來的這些!” 連“俞大人”都不說了,直呼其名。 已經(jīng)不要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