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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注意,此時越回想?yún)s越覺得自己愚笨,為什么他會沒發(fā)現(xiàn)呢?童年時他偷聽到他外公說是我絆著你,長大了他看到他外婆那每一封沒有地址的信,在剛才他還曾聽他外公說起,就算找到了同舟,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又能怎么樣呢?如果同舟不是一個人,那他會是什么?“車?同舟是一部車?”趙遠吃驚地看向陸鎣一。陸鎣一點點頭:“風雨同舟,同舟就是當年陪伴你外婆度過了15-23歲這八年青春歲月的唯一同伴,也是她曾經(jīng)夢想的唯一寄托。”趙遠被深深地震驚了。陸鎣一說:“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嗎,你外公是個鐵路扳道工,你外婆是個機床女工,你為什么會那么喜歡車?”是啊,為什么?以前趙遠以為這就是一個沒有原因的天意,但是現(xiàn)在想想或許并不是這樣。是誰在他幼年時分抱著他去看馬路上的車輛來往,是誰帶著他近距離地觀察了車子這種迷人的東西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又是誰將那份熱愛冒險的熱情與勇氣灌輸?shù)剿难豪??他無父無母,跟著兩位老人長大,既然不是馮保國潛移默化影響了他,那就只可能是一個人,是俞英!是他的外婆在無意識中完成了對他的教育,使得他繼承了她的衣缽,同樣義無反顧地愛上了車,愛上了冒險!這也是為什么他外婆會認得亨德瑞·羅塞的原因,甚至于,他會喜歡上亨德瑞又有誰知道不是因為受他外婆的影響呢?趙遠說:“那……那同舟……”“同舟已經(jīng)報廢了?!睆堁╄档穆曇粢琅f穩(wěn)穩(wěn)傳來,此時聽起來卻顯出一種殘酷無情來,“當年那場車禍十分嚴重,同舟被撞得支離破碎,早就被當成廢鐵扔掉了?!?/br>“不,同舟還在。”所有人都震驚地抬起頭來,卻看到楊宇帆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身后跟著沉默不語的馮保國。楊宇帆環(huán)視了眾人一圈,最后把目光牢牢鎖定在了趙遠身上,他說:“同舟還在,我那時想方設(shè)法留下了同舟,后來,我從火星運輸隊調(diào)到江北汽修廠工作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親手修好它,把它還給小俞,但是我在這方面實在是沒有天賦,怎么學都學不會,這一耽擱就是半個世紀過去啦……”他感慨著,轉(zhuǎn)而看向趙遠說,“聽說你現(xiàn)在就在給人管修理廠,我想不如把同舟交還給你,由你來把它修好吧!”趙遠愣住了:“我?修好同舟?”“對?!睏钣罘D(zhuǎn)身看向馮保國說,“保國,既然小俞自己已經(jīng)下了決定,你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一回呢?”馮保國終于忍不住了,一向嚴肅刻板的老人像個孩子似地鼓起臉頰,氣乎乎地說:“你懂什么,她這是拿命在賭!”楊宇帆說:“沒錯,拿命賭,可這世界上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拿同樣重要的東西賭出來的?小俞那么愛冒險的一個人,她曾經(jīng)說過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駕駛著同舟周游世界,雖然她后來不能再開長途車,但是以她的經(jīng)驗在車隊里混個位置絕對不難,可是她卻為了你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一輩子呆在一個地方,陪著你守著個道岔一守幾十年。她這一生不也是在賭嗎,賭你會對她好,賭你會代替同舟陪著她一輩子?”馮保國不吭聲了,這位固執(zhí)又倔強的老人頭一次臉上出現(xiàn)了動搖和愧疚。楊宇帆說:“別說是小俞,我們剩下的時間又能有多少?你忍心讓她連這樣一個心愿都不實現(xiàn)嗎,她只是想要再看同舟一眼而已!”所有人都看著馮保國,當中有希冀的眼神,也有困惑茫然的眼神,一直過了很久,馮保國才艱難地開了口,他說:“我想想,你們讓我再想想?!?/br>☆、CASE02-9趙遠門口的風鈴聲響了起來,陸鎣一喊著“歡迎光臨”抬起頭來,結(jié)果看到趙遠匆匆忙忙地從外頭跑了進來。“新摘的瓜,我放這兒啦。”他說完便急匆匆地又離開了,外頭傳來摩托車馬達發(fā)動的聲音,伴隨著“噠噠噠”的聲音,趙遠一陣風似地又刮走了,只留下空空保全門口的晴雨娃娃旋轉(zhuǎn)著發(fā)出“叮鈴鈴”的響聲。卓陽從后廚走出來說:“阿遠來過了?”“嗯。”陸鎣一用下巴指了指柜臺,“拿了幾顆瓜來。”說完還看了眼卓陽,言下之意是還不拿去冰鎮(zhèn)了,完全使喚卓陽使喚得習慣成自然。卓陽笑著拎起那一麻袋西瓜,經(jīng)過陸鎣一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陸鎣一說:“怎么?”“你臉上沾到東西了?!弊筷栒f著,伸出手裝模作樣地在他臉上摸了好一會,在陸鎣一快要發(fā)作的時候,才輕松地伸手一拂說,“好了,幫你拿掉了,我去弄西瓜?!?/br>陸鎣一怔怔地看著卓陽的背影,只覺得頭是越來越疼了。※趙遠真不愧是俞英的外孫,他似乎天生就跟車是一國的,楊宇帆花了幾十年都修不好的車到了他手里僅僅三天就已經(jīng)有了起色,然而同舟實在是撞得太嚴重了,加上這畢竟已經(jīng)是一部穿越了半個世紀光陰的老車,現(xiàn)在市面上別說是同類車,就連原系列的零部件也很難找到了。然而,如果把同舟里里外外都徹底換成新品種的零部件,那即便是修好了,它也不再是俞英的同舟了,如何在修好與保持住同舟的本色之間做出最好的取舍成了一個大難題。陸鎣一有好幾次都看到趙遠皺著眉頭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家伙現(xiàn)在有事沒事就往空空保全跑,想到了什么不是跟卓陽聊就是跟李景書聊,他跟房立文的關(guān)系不錯,更難得是更張雪璧也走得很近,儼然已經(jīng)是不拿自己當外人。陸鎣一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趙遠在人際交往方面的能力與他在車方面的能力都出眾得令人咋舌。在一次長達五天五夜的銷聲匿跡后,趙遠終于笑容滿面地再次出現(xiàn)在了空空保全所有人的面前。當時空空保全的所有人正圍在桌邊吃午餐,他一坐下就伸手對李景書說:“景叔,我餓!”李景書趕緊去給他盛了一碗飯,接著就看他埋頭猛吃。吃了一碗又一碗,吃了一碗又一碗,就連卓陽都看呆了。陸鎣一問他:“你有多久沒吃過東西了?”趙遠在百忙之中算了半天,最后伸只手出來:“四天?!?/br>乖乖,陸鎣一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趙遠終于停下筷子的時候,一桌子的菜和一鍋飯都被他掃蕩一空不算,李景書新買的三斤面條都一起搭了進去。趙遠吃得肚子都鼓了起來,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一副動彈不得的樣子,邊打飽嗝邊笑嘻嘻地說:“同舟修好啦,我把同舟,修好了!”這一天下午,所有人終于看到了同舟的新面目。軍綠色的老式卡車在燈光下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