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向前跨出一步，帶著審神者一起躍出天臺外。

    審神者大驚：“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下墜驟然攥住了審神者，在重力作用下他們無可避免地向地面墜落。

    她渾身緊繃，就像在游樂場玩過的過山車，下落時血液反而被逼至后腦，頭發(fā)要都豎了起來。

    兩側(cè)景物飛逝，狂風(fēng)撲面，審神者下意識就要對地面伸手展開靈力場緩沖，只聽耳邊有人悶笑兩聲，隨即左手小臂也被握住了。

    “好了好了別緊張，交給我吧?！?/br>
    離地面還有十幾米，下墜趨勢忽然一緩，身旁的氣流有意識般地朝他們涌來，把他們托起。

    髭切貼在審神者身后，右手握著她的右手，左手扶著她的左肩，帶著她飛向天空。

    他身上的高中校服變成回狩衣的寬袍廣袖，身形拉長，腰間也顯出煙色的本體來，風(fēng)吹得衣擺獵獵作響。

    髭切頗為享受飛在空中的自由感，欣賞著天邊隱隱透出的金色霞光，感慨道：“千年前的太陽與現(xiàn)在的無甚差別，神明也是。除非世界毀滅，否則我們永遠(yuǎn)不會改變、不老不死?？赡呐滤倜?，日復(fù)一日地看著這樣的天空也是會膩的?！?/br>
    “但是對你來說還很新鮮吧？”髭切握著審神者的右手動了動，語氣中有點(diǎn)小開心：“其實(shí)對我來說也是，這樣帶著人一起飛行我也是第一次，感覺很奇妙呢?！?/br>
    髭切自己說了一堆話，沒得到回應(yīng)，奇怪地低頭看向被自己圈在懷里的少女：“怎么了？你不喜歡這樣的景色嗎？”

    審神者微微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髭切，額角青筋直跳，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校、服、裙……！”

    髭切表情凝固：“……誒？”

    眾所周知，JK的校服無論冬夏都是裙子，還是百褶短裙，審神者身上穿的這件就在膝蓋以上，被高空亂風(fēng)一吹……

    審神者心道幸好她習(xí)慣穿安全褲，而且地面上的普通人類也看不到他們，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涼颼颼的很沒有安全感??！

    髭切連忙用靈力場穩(wěn)住周身直徑三米內(nèi)的氣流，兩人飛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審神者終于能好好整理自己的裙擺。

    髭切真心實(shí)意道：“非常抱歉，我沒考慮到您現(xiàn)在的衣飾?！?/br>
    審神者黑著臉道：“怎么，還以為我像你一樣能瞬間換上巫女服嗎？”

    髭切咳了一聲：“其實(shí)我對您穿什么樣的服飾都無所謂……”

    審神者冷漠道：“說的好像之前送源氏刀內(nèi)番服給我的不是你一樣?！?/br>
    “哈哈哈哈您也說了，那是源氏嘛。”髭切渾不在意審神者的嘲諷，笑瞇瞇道：“我本就是一振刀，對刀來說，人類的性別也好、服飾也好，都無所謂啦?！?/br>
    因?yàn)闊o論是男是女，無論穿著甲胄還是打卦，終究不過是他刀下的一縷亡魂。

    “比起這些，我更想讓你看看這些年我看過的景色?！?/br>
    髭切牽著審神者，帶著她向前看去。

    時近黃昏，陽光透過空氣在層層散射后呈現(xiàn)出重疊漸亮的金色，過渡到他們頭頂后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淺藍(lán)。

    極遠(yuǎn)的地平線上，一顆紅彤彤的太陽緩慢地開始沒入地平線，與之相對的，是逐漸暗淡的大地上開始騰起的燥意。

    審神者察覺到了，喃喃道：“黃昏之時……”

    “也是逢魔之時?！摈谇姓Z氣輕緩，看著天邊正在升起凝結(jié)的黑沙狀風(fēng)卷時眼中帶上了幾分懷念：“想當(dāng)年，平安時代的京都，每晚每晚……人們不知道天黑后見不到星星和月亮不是因?yàn)樵茖樱且驗(yàn)橛姓谔毂稳盏难衷谝箍罩绣塾??！?/br>
    審神者驚了：“可是普通人類應(yīng)該看不見妖怪才對？”

    髭切輕笑道：“不像現(xiàn)在，平安時代每晚都是節(jié)分，每晚都是百鬼夜行，彼岸與此世交融、侵蝕，即便普通人類也能看見妖怪。當(dāng)然，還是看不見的好。”

    審神者好一會兒才把嘴閉上，她最早只去過鐮倉時代，本以鐮倉京都發(fā)生的大時化已經(jīng)夠可怖了，沒想到平安京比鐮倉可怖了不止一點(diǎn)半點(diǎn)。

    髭切還有些遺憾：“我其實(shí)還挺想帶你去平安時代看看的，不知道溯行軍什么時候才攻到平安時代啊?！?/br>
    審神者眼神死：“喂，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哈哈哈別在意那么多?！摈谇袔е鴮徤裾咄柭渖降姆较蝻w去，晚霞的顏色正從金黃轉(zhuǎn)為淡淡的玫瑰色，迎面能看見無數(shù)細(xì)小黑點(diǎn)浮在云層之下。

    髭切右手緊握住審神者的手，左手順勢環(huán)抱上她的腰，在她耳邊笑道：“要來了，彼岸與現(xiàn)世的重疊，真正的逢魔之時。”

    “等一下！”審神者驚道：“你不會是想——”

    髭切帶著她瞬間加速，在風(fēng)中留下一串暢快笑聲：“哈哈哈哈——家主，您在害怕嗎？”

    天邊黑點(diǎn)狀的妖怪影子迅速放大，由無數(shù)形狀各異的妖怪組成的洪流隨著他們的接近分毫畢現(xiàn)。

    審神者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反抓緊了髭切扣在她腰間的手：“你是神明，要是被妖怪攻擊，就不怕被污染致死嗎？！”

    髭切挑眉道：“哦呀，還有空關(guān)心我嗎？謝謝家主~”

    眼看著群妖接近，打頭的鰩魚狀妖怪腦門上的一排眼珠子都清晰可見，審神者怒道：“誰在關(guān)心你！至少給我把刀！”

    髭切大笑：“哈哈哈哈，有我在呢，家主放心吧?！?/br>
    說話間，妖群已近在眼前，髭切帶著審神者不閃不避地飛過去，與打頭的鰩魚撞上的瞬間刀光一閃，錯身而過后妖怪才爆出一陣白光消散。

    “怎么樣？”

    髭切語氣中頗有些邀功的成分在，審神者卻沒空理他，兩人在妖群中長驅(qū)直入，簡直就像掉進(jìn)狼群里的鮮rou，很快妖怪們紛紛轉(zhuǎn)向朝他們飛來。

    “又來了！”

    “是~是~”

    髭切右手提刀，左手?jǐn)堉鴮徤裾?，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因?yàn)楦惺艿阶约旱氖直郾凰齼墒肿ブ€瞇眼笑了下。

    ……被依賴的感覺還不錯。

    躲過巨鷹的尖喙，砍下魚妖的尾鰭，髭切帶著審神者在密密麻麻的妖怪中左突右閃，躲避不及時便以蠻力破開妖怪的身軀穿過。

    他們身邊盡是色彩斑斕的妖類，云層仿佛在燃燒，將天地間映成一片玫紅色。飛行時偶爾天地倒懸，景象光怪陸離，竟令人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在時化中斬妖，哪怕是武神都要承擔(dān)十足的風(fēng)險(xiǎn)，髭切是也一樣。

    在艷麗的晚霞中與群妖一同翱翔，這樣的景色足夠光怪陸離、經(jīng)歷也足夠刺激，可要承擔(dān)的后果也是巨大的。

    至少等他們終于逃出妖群的包圍，審神者看著髭切那一身傷和褉子，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了，反而還有些想笑。

    他們現(xiàn)在正站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