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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會有任何猜忌懷疑與苦痛,然而同理,他得不到相應(yīng)的關(guān)懷熱鬧與溫柔。有人懷疑小參仙,是在背后講壞話,這是人間必然會發(fā)生的事。所以,被舉報,被查出來,也是一種必然的事。講壞話就是這樣,不爽不要講??!滄玉目光暗沉沉的,這世間有好的,也有壞的,正如謝通幽所言,誰都沒辦法保護小參仙一生一世,也沒辦法阻止他深入了解紅塵,同理,他不會阻止其他的人同樣了解下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會天降正義。小參仙是君玉賢唯一的徒弟,光是這個理由,就足夠謝通幽做任何事了。滄玉當(dāng)然可以幫忙懲罰那些嚼舌根的壞人,然而他作為客人,貿(mào)然懲戒下人,是對主人無禮;再來小參仙如今記在謝通幽的名下,他為小參仙出頭,難免叫謝家顏面無光,好似小參仙無親無故,才由他這個外人來出頭。更何況小參仙聽到這些話,到底是從謝夫人那邊流出來的,還是下人們單純妄言,滄玉可謂一無所知。幫人是很好,可治標(biāo)不治本毫無意義;再來說不準(zhǔn)落人口實,哪怕不嚴(yán)重,可人心中到底不舒服。既然這些人這么不小心讓小孩子聽見自己被人講壞話,想來他們一定很樂意讓主家多聽聽,至于謝通幽想怎么處理,那就是他的事了。對仆,他是主;對母,他是子。做什么都合情合理,遠(yuǎn)勝過滄玉魯莽行事。單是前者,大戶人家自然有辦法處理嚼口舌的下人;若是后者,謝母也得看在愛兒面子上。處理事情有很多種辦法,未必事事都要自己親自動手。人的規(guī)矩有很多,人情世故學(xué)一輩子都學(xué)不盡,大概正是因為如此,所有歷劫的大能都想到紅塵走一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哪是對錯黑白能說清的。…………“你支走滄玉,是想跟我說什么?”玄解看著滄玉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那些嘈雜的響動慢慢遠(yuǎn)去,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謝通幽,緩緩道:“不要廢話,如果你想休息,就應(yīng)該叫我跟滄玉一起出去。”“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謝通幽輕聲笑了笑,淡淡道,“我時日不多了,頂多只有幾年好活,玄解兄,你是我見過最為心思純凈澄澈之輩,我如今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玄解淡淡道:“你問。”“我……無法侍奉雙親膝下,是否不孝;對師弟暗生私情,故意攪亂因果,是否不義?安排小參仙到人世來,說是為他打點一切,其實只是為全自己的私欲,更是為了安排后事,是否無情?”“你并不是想問我。”玄解道,“你的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答案了。”謝通幽慘淡地笑了笑,靜靜道:“不錯,我如此心思實在不配為人,行徑與畜生無疑。但愿來世投胎輪回,不再受此等孽緣迷障?!?/br>“哼?!毙饫湫α艘宦?,緩緩站起身來,那張?zhí)焐L(fēng)流的面孔上帶著嘲諷譏笑的神態(tài)過于驚人,似是全然蔑視著謝通幽,“你們凡人真是傲慢,即便到此時此刻,還覺得人應(yīng)當(dāng)是什么樣的,你以為牲畜野獸會有這樣的心思嗎?善是人性,惡也是人性,找種種借口,會有顯得比較高尚嗎?”謝通幽的臉色蒼白,這番話莫說對個病中的修道人來講,即便是對尋常犯錯的人而言,都實在夠重了。野獸永遠(yuǎn)都很平穩(wěn),為了活下去,為了生存,沒有太多改變。而人則不同,有可超凡入圣之流,自然也有可鄙可憎之輩,大概是沒有上限,因此同樣沒有下限。怎樣的種群才會認(rèn)定自己就應(yīng)當(dāng)做對的事,凡人不光野蠻,還傲慢得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玄解的想象。謝通幽聽得無地自容,半晌只能啟唇扯出一點苦笑來,這并非他第一次感覺到玄解的不近人情,然而還是覺得屋內(nèi)仿佛剛被暴風(fēng)雨過境,連同自己往昔所思所想都被卷在半空撕扯,碾碎成了粉末,輕飄飄從空中落下,最終只道:“玄解兄的道心遠(yuǎn)勝過我?!?/br>虧得謝通幽好涵養(yǎng),還能客客氣氣地說出這番話來,換做是他人,只怕這時支撐著病體都要下來跟玄解打一架了。凡人與凡人爭執(zhí)吵鬧,一言不合難免要冷戰(zhàn)幾日,然而玄解并非如此,他只不過給予對方答案,至于這個答案對方是否接受,那于他而言,根本無關(guān)緊要。假使沒有做好任何準(zhǔn)備,本就不該隨便詢問出口。玄解畢竟是妖,他不明白人類有時候?qū)で蟠鸢福⒉粸榧怃J的真理,只是為了溫存的暖意與安慰,因此并無任何尷尬,更沒什么窘迫之感,而是上前去幫謝通幽拉了拉被子,緩緩道:“你該休息了?!?/br>謝通幽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道:“通常凡人是不會這樣的?!彼人粤藘陕?,“不會在說完別人不好之后,這樣照顧對方的。”“你們凡人規(guī)矩真多?!毙饫淅涞?,“要不要我為你造個幻境,讓你好眠一些?”謝通幽笑道:“什么?”“君玉賢?!毙馄届o道,“你不是很想見他嗎?”出乎意料的是,謝通幽將笑微微收斂了起來,他靜靜看著玄解,就這么默默無言了片刻,他心中只覺得一片混沌,茫茫然的,說不渴望是假的,說是渴望,似乎又不大愿意,于是就笑了笑,仿佛天地里的寒氣一股腦浸透心肺,輕聲道:“不,不?!?/br>“為什么?”玄解有點驚訝。謝通幽道:“你會刻意讓滄玉兄出現(xiàn)在夢中嗎?”玄解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沒有再提此事了。“假的,終究只是假的?!敝x通幽還沒有徹底回過神來,自顧自地念叨著,好像是在說服玄解,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大概是這場夢真的太久了,久到他怎么都醒不過來,怎么都走不出來,直至此時此刻,都以為自己尚在夢中。然而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醒了,山上閑云二十五日,那才是夢。一人一妖對坐無言,既沒妖說要走,也沒有人說要休息,就這么等來了滄玉的敲門聲。滄玉抱著小參仙進來的樣子委實過于賢妻良母,心有綺念的異獸幾乎以為自己方才沒控制住造了場幻夢,心思純正的凡人謝通幽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差點沒被氣嗆出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