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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非要打扮他呀,又用不著,你還怕滄玉不夠俊俏,迷倒的妖怪不夠多么?”滄玉坐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道:我這是桃花劫上門被倩娘抓了個正著不成?怎么話里話外,都似在抱怨我。他哪里知道自己當初與倩娘吃兔rou時的模樣,至今還叫小肚雞腸的灌灌鳥耿耿于懷。“又沒什么?!毙獾溃拔蚁肟纯?。”倩娘憋了又忍,將柳眉一動,最終嘆氣道:“你這臭小子,我真是將你寵慣壞了,你就自己生事吧,待到吃醋的時候,就知道麻煩了?!彼f是這么說,卻將東西一一擺出,又端來清水一盆,慢慢將滄玉的頭發(fā)梳理了,傾入盆中洗濯。滄玉暗嘆:你這才叫寵慣。“你們說了一通,沒想過我樂不樂意?”滄玉其實無意阻止,他跟玄解不同,多少心底還是有些愛俏的,要能看起來更俊一點,那誰會不樂意,只是象征性嚷上一嚷,免得倩托尼老師給他修出個奇形怪狀的造型來。玄解十分實誠,問道:“你不愿意?”這話叫人怎么接。滄玉沉默片刻道:“你果真是不會說話。”玄解露出匪夷所思的無辜表情來,顯然沒能理解滄玉的意思。而真正的托尼老師倩娘對他們倆的對話完全不感興趣,她慢慢將滄玉的頭發(fā)理順洗干凈了,正在用干布擦凈,一時覺得這場景有些滑稽好笑,便忍不住道:“說來都二十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伺候你,這倒新鮮?!?/br>“嗯?”滄玉一時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問了聲,“什么?”“沒有什么?!辟荒锫朴频?,“只是時光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覺著昨天玄解好似還是顆小蛋,今朝就變成了個年輕的青年了,感慨時光荏苒罷了。我給你當了二十多年的手下,干過的活不少,受賞雖然不多,但你也從沒強迫我做些什么別的事,如今想來,其實也不算差,總比被誰抓去好?!?/br>滄玉心念一動,聽灌灌言語略有些唏噓,不由多想了幾分,便道:“倩娘,你……”“哎,打住,別跟老娘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大道理,不愛聽,不想聽,懶得聽。雖說你跟赤水水當年是想抓我燉湯喝,但老實說,這么多年再深的仇也散了,反正沒有你們,我估計還是會離開族群,與其想著還得自己找個洞xue,倒不如給你看門了,你家門口這棵樹還挺好的。再說了,你這妖吧,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雖沒給過我什么,但好歹也沒虧待我,我這二十年又沒受什么苦,總比那些朝不保夕的好多了?!?/br>然而這些東西,又怎能與自由相比呢。“當初確實是赤水水沖動了些。”滄玉靜靜道。倩娘哼了聲,銜著梳子,挽起一股頭發(fā)塞給玄解握住,自己則打了個響指,手背上的羽毛化作幾根顏色素淡的簪帶,或別或挽,將這滿頭銀絲束在手中,淡淡道:“是我技不如人,沒打過赤水水,愿打服輸,在這點上沒什么可抱怨的?!?/br>當然了,你們當時要吃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倩娘忍不住在肚子里補充道。男人梳洗總比女人多少要快些,又不需涂脂抹粉,點什么花紅水粉,倩娘忽然問道:“對了,你們穿回來的那幾身衣服是誰買的,看著不像是你們倆平日里慣穿的,玄解就不說了,滄玉你自己都不太習慣換些新花樣,來來回回就只那么幾套?!?/br>“路上認識的凡人送的?!毙獯鸬?。倩娘“哦”了聲,隨后道:“那凡人品位倒是不錯,我去找個狐娘幫你們按照這些衣服裁些新衣,清宵盛會總不能還穿舊衣服去,那太寒酸了些?!?/br>滄玉與玄解,一個沒想到,一個無所謂,只是睜著眼看著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倩娘,都沒有做聲。好在倩娘也不指望他們倆誰應和自己,她將滄玉的眉毛細細絞了下,疼得天狐險些沒繃住自己向來不動如山的臉,差點懷疑倩娘是不是蓄意報復,而灌灌理都沒理他們,很快就帶著衣服出門去了。妖族之間當然有自己的衣服鋪子與繡娘,而且看材料做出截然不同的衣物來,獸族大多原型習慣了,化作人之后,便用毛發(fā)變作衣物,一來穿得貼身順心,二來輕快舒適,人形時幻化衣物不至于沒了廉恥,又免了累贅纏身。去盛會還有些許時日,妖族與人族的制衣時間不同,要是材料齊全,一月有一月的做法,一日有一日的做法,光是蠶蟲吐絲,機杼搖擺,就不必如凡人那般遵循時令,恪守晨作暮休的習性,十二個時辰都拿來做工,自然快上不少,不過因此,妖族的許多繡娘生性較為隨便,若非加緊要緊的活,平素活計皆是隨心所欲地做。甚至還有些看材料下碟的。滄玉等倩娘走了,方才皺起眉頭來,連水鏡都不看幾眼,捂住眉頭直抽氣,玄解還當他被傷著了,怪道:“你怎么了?”“疼?!睖嬗竦吐暤?,有幾分不好意思,這年頭小孩子都不會怕這種痛了,起碼他眼前這個小孩子是從來沒說過苦痛的,他平日不是這么嬌生慣養(yǎng)的性子,只是大概心落實了,有人體貼,難免言語就放肆了,大男人的,扭扭捏捏好沒意思,他訕訕撤開手,老實道,“其實沒什么?!?/br>玄解見他眉頭微微發(fā)紅,皮rou稍稍腫起些許,如劃痕般潛伏在肌膚下,不由得伸手去摸,這燭照指尖溫熱,碰上這發(fā)燙的皮rou似烈火焚燒,滄玉不由得將眉毛蹙緊,卻沒再出什么聲來了。好疼么。玄解不知道這種疼痛,不過他知曉鈍痛有鈍痛的苦處,刺痛有刺痛的尖銳,并不嘲笑滄玉,只口中呼出點寒氣來,將眉梢染上霜雪,輕悄悄道:“好了,這樣舒服些么?”“你吹了什么?”滄玉伸手摸上眉梢,只覺得指腹涼意一片,不由得驚道。玄解湊過去,輕輕吻了下這冰雪懸掛的眉眼,淡淡道:“沒什么,與你做個冰炭同爐?!?/br>滄玉忍不住笑了起來,燭照生來是當空烈日,玄解性喜烈火,竟為他吐氣成冰,可不正是冰炭同爐。“謝通幽教你的東西,是讓你這樣賣弄的么?”滄玉垂著臉笑了笑,玄解只是看他,嘗到舌尖一點涼意,在燭照guntang的身軀里如同甘霖。作者有話要說: 冰炭同爐其實是來源于戲曲里的冰炭不同爐(莫名感覺有點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