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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切開來,果然是又甜又涼。沈子期聞訊而來,蹲在地上好一頓啃,一邊大嚼一邊又抬頭含糊說道:“哥哥,你帶我上街玩吧!爸爸不讓我出去,又不帶我出去,你說他可有多不講理?”沈嘉禮吃了一塊西瓜就不吃了,正在一旁擦手,聽了這話就彎下腰來,在沈子期的圓腦袋上鑿了個爆栗:“你給我老實幾天,不成么?”沈子淳看這小弟年紀幼小,然而頗有思想,經(jīng)常發(fā)表言論抨擊三叔,就忍不住要笑:“小弟,現(xiàn)在太熱啦。等到太陽落山了,哥哥領你出門吃冰淇淋!”沈子期捧著半塊西瓜,回頭望向父親,很嚴肅的說道:“你看看哥哥,再看看你,老王八蛋。”此言一出,哥哥和爸爸一起喝斥了他。沈嘉禮又羞又惱又尷尬,有心揍這孩子一頓,可這孩子活蹦亂跳,一揍就跑,不是容易就能揍得的。而沈子期聽慣了沈子靖的罵人言語,一點也沒覺著自己這話有何不妥,爸爸要是不帶自己玩,可不就是“老王八蛋”了么?隨手扔了西瓜皮,他莫名其妙的站起來,又伸長手臂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塊西瓜。正在他張大嘴巴要咬之時,院內(nèi)忽然響起了一串嬌聲嬌氣的笑問:“請問,這里有一位沈子淳先生嗎?”沈子淳聽了這話,條件反射一般的猛然轉(zhuǎn)向門口,隨后那兩只腳不知不覺的便奔了出去??蛇€未等他出門,一名軍裝打扮的妙齡女子已經(jīng)亭亭玉立的站在院中,并且對著他笑出了一口白生生的好牙齒:“沈先生,許久不見,越發(fā)一表人才了呀!”沈子淳見了面前這位好女,兩個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向上翹起,兩個眼角不由自主的就向下彎去,滿臉都是喜氣洋洋的笑容;一邊向前走,一邊笑道:“小婷,你別跟我鬧了!你要到北平,怎么不提前給我發(fā)個電報?”小婷取下頭上的軍帽,露出一頭齊耳的、因為曾經(jīng)燙過卷發(fā)、所以現(xiàn)在仍舊顯得蓬松的烏黑短發(fā):“發(fā)什么電報,我又不是一個人來,難道還會走丟了不成?何必還非要你頂著大太陽跑一趟車站!”說完這話,她仰頭環(huán)顧四周,很輕松的點頭笑道:“你這里真好,怪不得不肯等我,非要第一批回北平,原來是惦記著要享福呀!”沈子淳伸手一擰小婷的鼻尖:“大小姐,是張司令要我們先過來的,可不怪我!”小婷低頭一笑,抬手將短發(fā)掖到耳后;而沈子淳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側(cè)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我的大小姐,請進來參觀參觀在下的陋室吧!”小婷將頭一抬,將腰一擰,笑模笑樣的便邁步向前跨過門檻,然后非常驚訝的看到了沈嘉禮父子。沈嘉禮方才看到了沈子淳與這姑娘的舉動,心中便是瞬間明了。手里攥著一條白毛巾,他很窘迫的站在原地,恨不能立刻土遁而走;而沈子期很少見到女性,這時候倒是饒有興味的站起身,十分好奇的打量對方。沈子淳這時擠了上來,本意是要落落大方的,可是不知怎的,心中還是莫名涌出一陣慌亂:“小婷,這是我的三叔,還有三叔家的小弟;三叔,這位是程幼婷小姐,是我的……我的……”他順嘴就要說出“好朋友”三個字,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認為這樣的介紹太對不住小婷,就一橫心,將那實話說了出來:“是我的未婚妻!”沈嘉禮還攥著那條毛巾,可仿佛是訓練有素的一般,立刻就驚喜的皮笑rou不笑了:“嗬喲,未婚妻啊,好極了好極了。程小姐請坐,小淳這孩子的嘴很嚴,有了這樣的好事,居然還對我保密。”小婷看了這一對父子,心中有些狐疑,但也禮數(shù)周到的一鞠躬:“三叔您好,您不要客氣,您請坐。”沈嘉禮張羅著指揮沈子淳為小婷切西瓜,又自行找到了長衫穿好,口中笑道:“我正要帶兒子上街逛逛去,你們在家中留守吧!程小姐不要走,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比缓笏D(zhuǎn)向了沈子淳:“小淳,大熱天的,難得上街,可有什么需要我順路買回來嗎?”沈子淳看他忽然恢復了精氣神,不禁就有些疑惑,迷迷茫茫的答道:“不要什么——”隨即他反應過來,立刻跟著沈嘉禮出了門,偷偷掏出一卷子鈔票,塞到了對方的手中。沈嘉禮不動聲色的揣了錢,又向房內(nèi)招了招手:“子期,別纏著大jiejie,爸爸帶你出去玩!”沈子淳隨即也湊趣似的補充了一句:“三叔,別忘了買點好香瓜回來!”沈嘉禮向慈父似的對著他笑,對著沈子期笑,對著房內(nèi)的程小姐笑,笑了一圈,他領著沈子期走出去了。北平的盛夏,那可是炎熱的了不得。沈嘉禮饒是一直挑那林蔭道路行走,可還是很快便出了一身透汗。他久不出門,難得運動,身體糟透了,這時竟是支持不住。半死不活的原地立定喘了兩口熱氣,他驟然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處有一家西式的咖啡店,頓時如遇大赦一般,掙命似的領著兒子走向前去。在咖啡店內(nèi)要了兩盤冰淇淋,他先堵住了沈子期的嘴。然后自己坐定了,望向窗外發(fā)呆。他想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沒想到沈子淳作為一名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是要娶妻生子的!沈嘉禮發(fā)現(xiàn)自己自從受過電刑之后,頭腦就不行了。思緒這樣紛亂,他卻硬是無法理個頭緒出來,并且越理越亂。木雕泥塑一般的坐在兒子面前,他耳邊只是嗡嗡的轟鳴,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忽然嘴唇上涼了一下,讓他受了一驚?;剡^神來一看,卻是沈子期不知何時跳下椅子跑到自己面前,正舉著一小勺冰淇淋往自己嘴邊送:“爸爸,你怎么不吃呀?”他探頭吃了那一小勺冰淇淋,立刻就是透心涼了。沈子期又斜著眼睛看父親面前的那一盤冰淇淋:“你不吃,我可吃嘍!”沈嘉禮費力的把這兒子抱到腿上坐好:“吃吧?!?/br>沈子期很快樂,吃的堪稱忘我。而沈嘉禮看著他的圓腦袋,忽然想起了小梁,想起了杏兒,想起了好手藝的廚子——再繼續(xù)向前追溯,他又想起了二哥那亂糟糟的一大家子,天津衛(wèi)的許多狐朋狗友,段至誠……他低頭嗅了嗅兒子頭上的汗味,心里空落落的,不再想了。沈子淳給他的那一卷子鈔票,面額很是不小。他閑閑的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下午,及至到了四五點鐘,他借用店中電話打回公寓,用愉快的語氣表示子期不聽話,一定要在外面吃零食,所以自己也不能夠趕回去吃飯了。沈子淳知道小弟是個饞嘴的,也沒當回事,囑咐兩句后便掛斷電話,自去出門買來幾樣精美飯菜,和小婷相對而坐,共進晚餐。小婷早在重慶便與他相識,感情經(jīng)過了戰(zhàn)火的考驗,格外堅固;況且兩人實在般配,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