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見了。

    其實他跟阿玉相處，滿打滿算也只半年光景，但不知為什么，她卻成了他生命中極為濃墨重彩的一筆。明明在認(rèn)識她之前，他活得也很精彩?？善谑ニ院螅芏嗍虑槎甲兊玫粺o味起來。

    很快到了傅家食肆，趙臻跳下馬車。

    韓德寶低聲問：“您要點什么？”

    這邊隊伍排的很長。

    “桂花糕?！壁w臻淡淡地道，“我自己來就行。”

    他記得她曾經(jīng)說過，她在每年七月二十五，都會買桂花糕懷念自己的母親。——當(dāng)然，這可能是她當(dāng)時哄他的話。因為她在那天出宮，很有可能是去見她的兄長鄭懷瑾。

    隊伍越來越短，趙臻隨著人群往前移動，腦海里浮起的卻是舊事。

    他身材挺拔，眉目清雋，氣質(zhì)卓然，站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一個年輕的頭戴冪籬的姑娘，一眼就看見了他，大驚失色，匆忙后退著躲走。

    因為在上元節(jié)出過事情，所以皇帝帶的侍衛(wèi)格外小心。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就會上前盤查。那姑娘剛走數(shù)十步，就被人追上。

    望著陡然出現(xiàn)的衣著打扮完全一樣的青年，她顫聲問：“你們是誰？要做什么？”

    說話間，一個雙鬟少女快步上前，將她擋在身后：“你們要對我家姑娘做什么？”她又急急忙忙去問戴著冪籬的女子：“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br>
    見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四個侍衛(wèi)對視一眼，齊齊后退了一步：“得罪?！?/br>
    兩個姑娘似乎嚇得腿軟了，互相攙扶著離去。

    侍衛(wèi)們不敢離皇帝太遠(yuǎn)，轉(zhuǎn)身欲回。卻聽“啪”的一聲，似是有什么落地。侍衛(wèi)馮偃下意識回頭，只見方才那個戴冪籬的姑娘回身去撿掉落的紙包。鼓鼓囊囊，也不知是什么。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姑娘撿了紙包后站起身時，輕紗被風(fēng)吹起一角，露出了半張美麗的臉龐。

    那姑娘很快又轉(zhuǎn)過身去。而馮偃卻呆呆愣愣的：這姑娘生的好美，好像在哪里見過。

    直到他們回到皇帝身邊不遠(yuǎn)處時，他還在苦苦思索，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同伴見他發(fā)怔，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看什么呢？這么入神？”

    “奇怪……”馮偃喃喃地道，“剛才那個姑娘，好像在哪兒見過?！?/br>
    同伴一聲嗤笑：“得，只要是漂亮姑娘，你都像是在哪兒見過。”

    一眼瞥見不遠(yuǎn)處的皇帝，他聲音不自覺小了一些。

    “不是不是?！瘪T偃有些固執(zhí)，“是真的見過。我想起來了！”他雙目一亮：“是淑妃娘娘！那是淑妃娘娘！不，是皇后娘娘！”

    這話一出口，幾人齊齊變了臉色。

    馮偃自己的神情也古怪起來：“下巴、嘴、鼻子，真的，和娘娘一模一樣?！?/br>
    幾個同伴無一人回應(yīng)他，他忽然覺得周圍似乎冷了幾分。一抬眼，見年輕的皇帝正注視著他，目光沉沉，不辨喜怒。

    馮偃心中一凜，匆忙端正站好，不敢再說。

    趙臻上前一步：“你方才說什么？什么娘娘？”

    “我，我，小的看見一個姑娘?！瘪T偃低著頭，小心道，“長的很像鄭娘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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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噠么么噠么么噠

    放心，一切為了重逢。

    不會有什么替身、陰差陽錯之類的。

    小皇帝不可能分不清真假阿玉。

    不過在阿玉心里，皇帝還沒開竅。

    第46章 發(fā)現(xiàn)

    趙臻胸口一刺, 他扯了扯嘴角，壓下那一瞬間涌上的種種情緒，淡淡地道：“人有相似，也很正常。”

    不過那個人絕不可能是阿玉。

    “可是……”馮偃低聲道，“皇上, 那姑娘真的很像。她戴著冪籬, 只露出半張臉，下巴、嘴，跟娘娘一模一樣！”他猛然抬頭, 見皇帝雙目幽深, 望著東南方向。他也跟著順勢看去。

    那邊有個青年男子正匆匆走過，看其側(cè)臉, 有幾分像是鄭太傅家的公子。

    馮偃心中訝然, 皇帝已經(jīng)沉聲吩咐：“悄悄跟上去?！?/br>
    “是。”

    趙臻籠在袖中的手輕輕發(fā)顫，單憑馮偃一句話，他是不信的。但是碰巧在這里看到了鄭懷瑾，他就有了那么一點點相信。

    盡管知道那人是阿玉的可能性微乎幾微，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萬一呢？

    萬一那具尸首只是碰巧和阿玉穿了一樣的衣裳、戴了一樣的發(fā)飾、碰巧手肘內(nèi)側(cè)都有一顆小痣……也不是毫無可能啊。

    至于為什么阿玉和鄭懷瑾在一塊兒，而不回宮中，那, 那也可以解釋的。比如，可能阿玉她相貌受損……

    方才那馮偃不是說, 姑娘戴著冪籬, 只露出了半張臉嗎？

    短短數(shù)息間, 趙臻心里已想到了種種可能。他不由地想，如果真是阿玉，阿玉還活著。那他絕不會計較她不回宮一事。如果她真是因為容貌受損而不愿回宮，那他會告訴她：其實相貌美丑根本不算什么，他一點都不在意……

    然而心念微轉(zhuǎn)間，他又倏地想到：阿玉是化妝易容的高手，她如果真的容貌受損，那她自己應(yīng)該也能裝扮一下，讓人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啊。何至于躲起來不愿見他呢？

    他知道自己魔怔了，知道他的推斷中有種種不通之處，可他在看到了一丁點希望后，內(nèi)心深處更愿意相信阿玉還活著。

    見皇帝在發(fā)怔，韓德寶心中擔(dān)憂，低聲道：“皇上？”

    趙臻將手里的桂花糕丟給他：“拿著?！?/br>
    他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不是阿玉。

    ——  ——

    鄭握瑜一向深居簡出，極少出門，就怕遇上故人、招惹麻煩。偶爾外出也戴著冪籬遮掩面容。她今日與鄭懷瑾以及丫鬟碧兒出門，本是要去廣濟寺一起為已逝的jiejie建長生牌位。

    不巧回來時路經(jīng)此地，馬車出了故障。

    鄭懷瑾與車夫一起去附近車行找人修理馬車?！赳R車實在不能修，還需再重新租賃一輛。

    而鄭握瑜則想起傅家食肆的糕點，本欲上前買一點，不成想居然在排隊的人群中看見了皇帝。

    去年三月，鄭握瑜曾被方太后召進宮中，與皇帝有過一面之緣。時隔一年，皇帝雖然又高了一些，神態(tài)也又冷了一些，可她隔著冪籬，仍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畢竟皇帝那般容貌氣度也堪稱世上罕見了。

    她當(dāng)即大驚，盡管戴著冪籬，但依然怕皇帝認(rèn)出她來。她慌亂之下低頭疾行，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被四個衣著打扮一樣的人攔住。是碧兒攔在她身前。那幾人也不知為何，竟一起退了下去。

    鄭握瑜仍是不安，她眼皮突突直跳，轉(zhuǎn)身時懷里的東西也掉了出來。她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