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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或是遠(yuǎn)嫁,或是隨夫君去了任上,盡皆不在京中。 鄭曦璇聽聞父親染恙,稟明公婆后,與夫君一起回娘家探視。 鄭太傅將養(yǎng)了幾日,已經(jīng)好了很多,只是精神仍有些不濟(jì)。但是得知有孕在身的長女來探視,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又命人熏香開窗,散去房中藥味。 “你有孕在身,還過來做什么?”鄭太傅見了女兒,語帶埋怨,“我又沒什么大病,你在家好好養(yǎng)胎,別過了病氣?!?/br> “爹爹這話說的,既然沒什么大病,又怎怕我過了病氣?”鄭曦璇笑笑,不過見父親精神不錯,也略略放心。 鄭太傅沒讓長女在此久留,早早就讓他們回去了。 不多時,鄭握瑜端著藥碗走了進(jìn)來。父親染恙,這段時日一直是她在跟前侍奉湯藥。 一開始,鄭太傅根本不愿意見她,然而她一直恭敬謹(jǐn)慎態(tài)度甚好,每天親自煎了藥端到他面前。畢竟是最小的女兒,是他的親生骨rou。他不知不覺也就軟和下來。 “先放著吧,等會兒再喝。”鄭太傅指了指椅子,“你坐下說話吧。剛才你大姐來過,又走了?!?/br> 鄭握瑜心中惴惴,不敢說話,她知道大姐來過,但她現(xiàn)在的身份,她不敢往前湊。 “懷瑾呢?”鄭太傅忽然問。 “羅將軍那邊有事,哥哥他這幾日都在京畿大營。” “你們是什么時候知道懷瑾不姓鄭的?” “我知道的早,我是七歲那年。”鄭握瑜低聲道,“無意間聽到了娘的話,沒敢多聽,就跑開了。哥哥他,他是后來聽我酒后說出來的?!?/br> 這些舊事,她如今講出來,異常難堪。 “怎么不跟爹說?這么大的事一直瞞著我?” “我,我那個時候年紀(jì)小?!编嵨砧ぶ挥X得這話說的非常無力,“后來我們想告訴爹爹,可我們不知道jiejie被送到了哪里。人證、物證都沒有,跟爹爹說也無法取信于人,只會讓人覺得是我們兄妹生情之后胡亂找的借口。再后來,太,太后就下了旨……” 他們兩人生情以后,也明白如果想光明正大在一起,必須找到被送走的jiejie,將當(dāng)年真相原原本本告訴父親。但是知道舊事的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人世,他們又能去哪里找人呢?而等姜漱玉主動找上來時,已是她進(jìn)宮的前一天了。 鄭握瑜不停地掉淚。 鄭太傅雙目微闔:“懷瑾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也上了族譜,是鄭家子孫,是你的兄長,你們不能在一起。我找個時間,就說你是鄭家的六小姐,你們以后還當(dāng)兄妹吧?!?/br> “爹——”鄭握瑜一急,直接跪了下來。 “怎么?你不愿意?”鄭太傅皺眉。 “我們,我們已許下白首之約?!编嵨砧ぢ曇魳O低,“望爹爹成全。” 鄭太傅為人端方,無法接受他們兄妹變情人,他右手輕顫,好一會兒才道:“隨你們?nèi)グ?,你們要真想在一起,從此以后,就跟我鄭家再無關(guān)系?!?/br> “爹——”鄭握瑜眼淚汩汩而落。 鄭太傅揮了揮手,令她出去。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林洛用女兒換了個兒子又有什么意義呢?這兒子沒能繼承鄭家香火,反倒拐走了他的一個女兒。 林洛啊林洛,你當(dāng)年又是何苦? 鄭太傅身體稍好一些,命心腹備禮前去彤云山。其實他知道有姜大年這個人,他曾聽林洛提過,知道是林洛的一個舊友。但他并不知道姜大年曾經(jīng)替他養(yǎng)大過一個女兒。他在朝為官,不能輕易離京,但他想向姜大年稍微表達(dá)一下謝意。 —— —— 彤云山這段日子很熱鬧。 姜大年發(fā)現(xiàn),蘇姑娘黏阿玉的時間短了,她現(xiàn)在似乎經(jīng)常跟小南在一塊兒。他立刻替阿玉感覺到了危機(jī)。 這天,待那兩人相偕離開后,姜大年悄聲對徒弟說:“阿玉,你有沒有發(fā)覺這兩人走得很近?” 姜漱玉點了點頭:“我知道?!?/br> “知道你還這樣?你都沒想著盯著你師兄一點?”姜大年恨鐵不成鋼,“你都不怕師兄跟別人跑了?” “我為什么要怕?師兄又不是我的。”姜漱玉不慌不忙,神情淡然。 姜大年盯著徒弟瞧了一會兒,發(fā)覺她確實并無一絲失落,才相信這兩人真的彼此沒想法。他嘆一口氣:“昨天我見你師兄在做琴,我問他怎么想起做琴了?你猜他怎么說?” 姜漱玉想了想:“他想跟著蘇姑娘學(xué)彈琴?” “什么學(xué)彈琴?!”姜大年瞪了徒弟一眼,“他說,是送給蘇姑娘的。嘖嘖,這些年他可曾送過你什么?可送過我什么?” “承影?!苯褚槐菊?jīng)道,“他把承影送給我了。對了,我承影呢?” 她想起“承影”,又來了興致,去尋找那柄軟劍,找到以后,歡歡喜喜戴在腕上。她沖師父晃了晃手腕:“師父,你瞧?!?/br> “又不是鐲子,有什么好瞧的?”姜大年沒好氣道。 姜漱玉扁了扁嘴:“我長這么大,也不是沒人送過我手鐲,只不過現(xiàn)在沒了而已?!?/br> 鐲子有什么稀奇的?想當(dāng)初她在宮里時,小皇帝還送給她一副血沁玉手鐲呢。 也不知道小皇帝在做什么,可能是在批閱奏折吧。 這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姜漱玉笑嘻嘻道:“師父,我回去啦?!?/br> —— —— 岳劍南不會制琴,他是翻閱了書籍,請教了師父,又下山請工匠幫忙,忙了七八天還沒做好。見蘇姑娘似乎很著急的樣子,他干脆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買了一把古琴,自己加工改造,前前后后花了將近一個月,才改造出來。 “蘇姑娘,你瞧,就是這里。”岳劍南頗為興奮,“這邊這根弦,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你連著撥三下,琴身里就會飛出短箭,一次能射出十根,可以連射三次。這要是成功,能把對方射成篩子?!?/br> 蘇雪凝心里興奮,卻還有些不確定:“真,真的能行嗎?” “你讓開一下,我來演示給你看?!痹绖δ隙苏?,他不會彈琴,隨便亂動,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忽然,他神情急變,低喝一聲:“起?!?/br> 蘇雪凝清楚地看到從琴頭射出一道黑影,她只眨了眨眼,就見一排極細(xì)的長針樣的東西,齊齊地扎進(jìn)了樹里。她試著去拔,根本拔不出來。 “讓開?!痹绖δ险f話間,再次撥動琴弦,又是一排長針飛出,齊齊扎進(jìn)樹干中。 蘇雪凝聽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她強壓下雀躍之情:“岳大哥,能,能不能讓我試試?” “當(dāng)然可以啊?!?/br> 蘇雪凝平心靜氣,彈奏一曲流水。 岳劍南不懂琴,只含笑看著她。 蘇雪凝回想著方才岳大哥的動作,連撥三下武弦,果真有長針飛出,同方才一樣,幾乎盡數(shù)沒入樹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