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
,“這是龍公子送你的玉鱗吧?它卻是是個靈物,只是防得住毒蟲蛇豸卻防不住人心……”元逸握緊軟劍,逐漸靠近曹鈞的脖頸,而在曹鈞眼中,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背對烈陽,就連五官面目也變得一片漆黑。他唯一能望見的,便是元逸身后蔚藍天際中的一輪烈日,熾熱光亮投射眼中,一時間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曹鈞心中閃過最后一個念頭:“遠在天邊的那人知道自己死后,他會不會為自己難過呢……”曹鈞知道自己沒有死成,因為脖頸的痛楚如火一般燒得他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清醒時,身邊仿佛有兩個人在爭執(zhí),準確來說是一個人在指責,而另一人在認錯。終于等他勉強睜開雙眼醒過來時,他終于望清了身邊的兩個人。險些殺了自己的元逸,以及……看起來頗為狼狽的元朗。“元……”曹鈞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嗓子便痛了起來,仿佛脖頸處的痛楚蔓延至喉間,痛得他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你先別說話!”元朗連忙勸道,他手忙腳亂地安撫了他之后,又親自倒了一杯水喂給曹鈞,稍作滋潤之后才接著道:“曹將軍,你失血過多,元朗怕驚擾將軍府內眾人,便冒昧留將軍于此地養(yǎng)傷?!?/br>曹鈞四處大量一遍,望著甚是簡潔的房中擺設,勉強出聲道:“……這,是哪里?”一旁角落中的元逸向元朗望了一眼,低下頭道:“這里是我與朗哥買下的宅子?!?/br>曹鈞向他看了過去,然后道:“能向我解釋一遍來龍去脈嗎?”元逸毫不遲疑地走了過來,然后一掀衣袍跪在了曹鈞身前,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希望將軍不要為難朗哥,畢竟此事與他無關?!辈茆x不為所動,正欲開口時,元朗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元逸頓時叫道:“朗哥!你做什……”“閉嘴!”元朗冷著臉打斷了他的話,然后認認真真向曹鈞三叩首,道:“他為了救人而對將軍下了殺手,我雖竭力逃出殿下的羈押,但還是沒能及時阻攔元逸,好在玉鱗護住將軍心脈這才活了過來。不管怎么說,元逸是為了救我這才答應殿下鏟除所有知情人,曹將軍,此事與我脫不了干系?!?/br>元逸眼中含淚,抓緊他的手臂:“不!這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曹鈞閉上眼,低聲說道:“你們別說了……”元朗與元逸跪在當場,怔怔地望著他,只聽得曹鈞聲音于房內輕輕回蕩:“你們走吧,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fā)生過。”“曹將軍……”曹鈞靜靜翻過身,背對著跪在原地的兩個患難之人,說道:“元逸他為了救你寧可雙手沾染血腥、四處殺人。作為朋友,我欽佩他這份愛你的執(zhí)念;可作為險些被他殺掉的人,我做不到心胸寬廣原諒于他……所以,從今往后,咱們就再也不見吧。”元朗身軀輕顫,唇角連番抖動,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只能用力握緊元逸的手掌,然后雙雙向他叩首謝罪。曹鈞聽著房中舉動,默默閉上雙眼,可心中卻不知怎么悄聲響起一個聲音——“當年為了報恩而來到雪空關的他,是否也曾像元逸這般不顧一切地執(zhí)念過自己呢?”許久之后,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終于站起身來。元朗由始至終都沒有松開握緊元逸的手,他向身旁的少年望了一眼,目光之中溫柔閃爍。元逸雖不說話,但卻用十指緊握交叉的動作回應他的心意。元朗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元逸身上收回眷戀目光,然后重新落在始終背對自己二人的曹鈞身上:“曹將軍,臨行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叮囑您,殿下……不,陛下如今心思難測,前些時日更是抓了我逼迫元逸四處襲殺當天宸妃所述之事的知情人……將軍,您要保重。”曹鈞緩緩睜開雙眼,半晌才澀聲開口:“你的意思是說,陛下日后或許會對我……”元朗苦笑道:“誰讓我們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將軍,我與陛下自幼結識相處至今,他動一動眉尖,我都能猜出其中涵義。陛下這次抓了我威脅元逸四處殺人,想必即便元逸完成任務,最終我與他也逃不脫被滅口的下場……”元逸立即抓死了他的手,急聲道:“那……那朗哥我們逃吧!我們去雪空關找他們,然后出關去北方,隨便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隱居生活!”元朗溫柔地摸著他的鬢角,說道:“……不,我不走?!?/br>“為什么?!”元逸頓時驚道,“難道你要回宮?不!朗哥,我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么能再回去!”元朗緩緩道:“我自幼是武修侍衛(wèi)長與先帝養(yǎng)大的,早在多年前我接任侍衛(wèi)長一職時,就曾對他二人立誓,今生今世為保葉家皇室,甘愿赴湯蹈火!雖然陛下如今性情不再如從前一般,可我依舊要回去,我要對得起先帝與侍衛(wèi)長大人,對得起侍衛(wèi)長的身份!”元逸呆呆地望著他,半晌之后猛地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朗哥……朗哥啊……”元朗動作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背,然后望向聽完一切的曹鈞,“曹將軍,你與我們不同,若你要走,我們離去之前定能將你安全送出京畿擁雪關。”曹鈞依舊背對著他們,那雙久經(jīng)風霜的眼睛凝在墻壁上,許久過后,就連元逸的哭聲都漸漸消止,他才低聲開了口:“……不,我不信殿下會對我下手?!?/br>三日之后,曹鈞于將府養(yǎng)傷之際,從倉促回府的尋彥口中得知了元朗元逸被刺身亡的消息。他一時怔住了,手中的兵書拿捏不住,跌在腳邊摔出輕輕聲響。尋彥看了眼曹鈞的臉色,小聲地喚了他一聲“將軍”。曹鈞這時才回過神來,他俯身將兵書拾了起來,不知是冥冥之中的預告還是什么,躍進眼中的那一頁兵書恰恰寫著千百年來無數(shù)謀士將臣警惕己身的兩行字——“狡兔盡,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尋彥退去后,曹鈞獨自站在窗前遠遠眺望宮城邊角,此時正是夕陽西沉之際,萬千艷麗晚霞遍布西方天際,宮城檐角的金碧琉璃映著天邊異色,仿佛熊熊火焰燃燒一般。此時情形,像極了南域侯府的那場喜宴,那日同樣是晚霞輝映氣象萬千,只是兩者一是金貴殿下與侯府千金的喜慶,另一個則是兩個微不足道的侍衛(wèi)的死訊……曹鈞緩緩閉上了眼。……天子聲稱元朗與元逸乃是巡防宮城時被宸妃余黨下手所殺,為此還大發(fā)雷霆,本想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但身懷龍嗣的皇后娘娘以“為子孫祈福”為由,勸住了天子的殺戒,這才只命各部嚴加查看。刑部、兵部與京兆尹府懾于天威震怒,絲毫不敢放松警惕,一連數(shù)日京城內外戒備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