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地中止了當天的旅途，在隱蔽的林間扎營休憩。她的丈夫繞著樹林施了隱匿的法術(shù)，規(guī)矩地把她抱進懷里，以皮翼和法衣遮蔽星夜中的寒風(fēng)，這才重新陷入疲倦的睡眠。像人類的騎士對女士那般合乎禮節(jié)。

合乎禮節(jié)，卻沒有任何生命的激情。歐莉薇雅受不了，叫醒她的丈夫，侵略似的享用他的身體。

回到北方魔城之后，歐莉薇雅和她的丈夫舉行了婚禮。奧林并不喜歡沒有魔力作用的儀式，他認為那是人類的污染。歐莉薇雅不討厭禮節(jié)性的慶典，對于她而言，人類的無用活動有整理儀容、舒緩精神的效果。

檢查了城池之后，她的丈夫全身心投入王城的建造之中。歐莉薇雅白天整備軍隊，晚上去施工的區(qū)域接丈夫回家。這場婚姻換掉了北方的大部分精英，她需要訓(xùn)練新入伍的士兵，不是苦差，也不愉快。工程開始之后，她的丈夫就變得沉默寡言，即使深夜回家，也只是呆滯地在莎草紙上亂涂、木偶一樣溫暖她的身體。從他的只言片語當中可知，北方的居民難以組織，地質(zhì)不宜修筑、材料稀少、工程消耗甚巨。

“會拖慢進度嗎？”歐莉薇雅問她的丈夫。

“會減少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這是她得到的含糊其辭的回答。

初雪降臨時，北方的魔城開始準備寒冬的睡眠，歐莉薇雅收集了供應(yīng)冬季魔力的食物，將他們養(yǎng)在一起，這時她的丈夫還在工程之中，這時已經(jīng)有五分之一的城防角落可以投入使用了。南方?jīng)]有雪，歐莉薇雅本來期待著丈夫好奇的樣子，沒想到收獲的只有嘆息。

冰雪凍結(jié)河流的時候，北方的魔城陷入了睡眠，歐莉薇雅和她的士兵們開始了無生趣的巡邏，她的丈夫也沒法逆季節(jié)而行，只得停下工程陪伴她。歐莉薇雅上午訓(xùn)練士兵，下午和傍晚巡邏，夜間和丈夫一起。

在歐莉薇雅接觸過的所有同類中，她的丈夫算得上最喜歡身體接觸的一個。他們兩個要是步行，歐莉薇雅通常要騰出一只手和她丈夫的相握；要是在一匹馬上騎行，她的腰肢必定被溫暖地環(huán)抱；要是在兩匹馬上并行，她丈夫距離她不會超過自己皮翼的寬度，為了保持這距離，他寧可把皮翼搭到她腿上；飛行則和親熱無異了。為此，歐莉薇雅換用單手劍，卸去了左邊的臂甲，在親密生活和敏捷行動之間獲取新的平衡。

冬季漫長，歐莉薇雅終于想起一件適宜他們生活的娛樂。

“教你用劍，”一天晚上，歐莉薇雅對依偎在身邊的丈夫說。

“不要，”她的丈夫說著，把腿搭到她身上。

“你是質(zhì)疑我嗎？”她說。

聽到她這么說，奧林爬進她懷里，把蜷曲的角貼在她的胸膛上。

“別不高興，我學(xué)這個有什么用。門外哪個衛(wèi)士都比我更精通這東西。”

“我來教你，你有什么不滿意？”

“歐莉——看我這雙角，要是沒有它們，我早就是個戰(zhàn)士了?！?/br>
“你的視野小了點，又不瞎，去拿一把劍。”

這不是理性能解釋的愿望。她的丈夫很靈巧，冬季之后就能和她玩上三五十個回合了。

內(nèi)城中可以看到未完成的城墻，盡管大雪覆蓋，仍然呈現(xiàn)出一派不整齊的景觀。歐莉薇雅和她的巡邏隊劃定了路線，日夜盡責(zé)。

“沒想到休憩也會這么焦慮，”傍晚巡邏時，她的丈夫望著未盡的工程說。

“南方的族群不休憩嗎？”歐莉薇雅問。

“并不……并沒有這樣的休憩?！?/br>
“你想睡嗎？”

“那樣你就太孤單了。”

“一個冬季沒問題。”

“我能陪你過幾個冬季呢……”

“你擔(dān)心工程？建好的部分也能用，針對現(xiàn)在的進度，我們衛(wèi)兵也在改換防衛(wèi)方式?！?/br>
她的丈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說：“要是玫瑰堡的騎兵打過來，我不覺得半吊子的工程有用。起初我拒絕進行這工程，就是擔(dān)心這種情況。沒想到實際比預(yù)想得更惡劣，因為冬眠的規(guī)模這么大……”

“這也是父親要你在這里的原因。不止是工程，還因為你是艾德的弟弟?！?/br>
“你們就沒想過，這并不是聯(lián)姻，而是流放？你是王位的繼承者，立一條法令寬宥我?！?/br>
“傻東西，胡思亂想，”歐莉薇雅在她丈夫腰上拍了一把。

“你父親到底怎么想的？”

“他在等新的子嗣?！?/br>
“所以需要一座能守護孕育的城池……這很合理，但孕育需要漫長的時間……非常漫長，”她的丈夫轉(zhuǎn)向她，“歐莉，你對自己的力量毫無期待？我是說你自身改變的可能性，而非依靠新的兄弟或者自己的子孫。”

“奧林，你想說什么？”

“玫瑰堡的君主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統(tǒng)治的?！?/br>
寂靜的雪原上響起清脆的聲音。

“你在攛掇我反叛父親嗎！”歐莉薇雅罵道。

“我想為你謀求你應(yīng)得的東西，”她的丈夫摸了摸臉，吐掉帶血的牙齒，“你不要就算了，不過總有別人想要，這讓我不安。”

☆、第32章

奧林被黑暗喚醒，卡拉斯手持夜燈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睛。這是個無月的夜晚，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尚有時日。

“幫我點燃燈籠好么，”卡拉斯說，他的聲音在未完工的殿堂里回響，“被風(fēng)吹滅了?！?/br>
奧林轉(zhuǎn)轉(zhuǎn)手腕，夜燈中燃起了小小的火苗，照亮了昏暗廳堂的一角。

卡拉斯在奧林身邊蹲下，拉開他的皮翼躺了上去。奧林伸出手臂作為枕頭。卡拉斯撫摸惡魔柔軟的肚腹，把臉埋入其中磨蹭起來。奧林闔上眼睛，連日勞作的昏沉和疲倦涌上他的身體。溫柔的撫慰幾乎要讓他再度回到睡眠之中，但他忍住了。

“你的殿堂還要三個晝夜才能完工，結(jié)構(gòu)的部分早就完成了，仍然需要打掃和修飾……”

“感謝你的辛勞，我今天來不是監(jiān)督工程的，”卡拉斯抬起頭，“我來看你?！?/br>
“我還好吧，暫時沒事，如果疲憊過度，還請你回溯時間。”

“回溯只是權(quán)宜之計，你有你的未來。”

“未來？”

奧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身下是柔軟的臥榻，臥榻足夠他躺下，以樣式古樸的絲綢織物和皮毛裝點。奧林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身處先前昏厥的博物殿堂。難以言喻的記憶變得鮮明。

“你習(xí)慣得很快?！?/br>
熟悉的聲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奧林的目光又回到卡拉斯身上。

“這是……”

“我的儲物庫，忘記了么？”

“我記得?！?/br>
“你要習(xí)慣這里，遭遇危機時，此處可作你的避難所?！?/br>
“你想讓我活著受盡折磨嗎？躲在此處忍受無盡等待的痛苦、茍且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