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

“愛上一個神靈，你想隱藏的就是這種事？”艾德埃塔問，狂風卷過酒杯，酒液蕩起湖般的漣漪。

“我還不清楚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并認為在那之前不要和你提起他為好。不過現(xiàn)在，我還是說清楚，”奧林望向房中的兔子。

“說說看?！?/br>
“我為你找到的這位神靈，”奧林眨了眨眼，像是恢復了神智，“比較接近離群索居的人，又不那么抗拒我們，他對文明有著充足的記載，也許能創(chuàng)造你期許的文明?！?/br>
奧林簡要地敘述他的經(jīng)歷。

“你為何認定這位神靈能夠幫助我們？”艾德埃塔問，“記載文明，不代表能創(chuàng)造文明。”

“他對文明的認識遠高于人類?！?/br>
“為什么？”

“活得比較久吧，大概?！?/br>
“你我活了三五百年，看懂人類什么了嗎？”艾德埃塔問。

“……算了，時空神暫無打擾我們的意向，這就好了?！?/br>
“你有何看法？”

“觀看過諸多文明的記載之后，恐怕和你百年前所得的結(jié)論相同：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對既定結(jié)果的拖延?！?/br>
“你見到了混沌的時空力量，倘若時間倒轉(zhuǎn)、回歸混沌，族群是否有穩(wěn)定延續(xù)的可能？”

“那是神靈才有的力量?！?/br>
“等你休息恢復，就召喚神靈前來?！?/br>
“你不是……見過他，甚至比我更早？”

“他的追求和我的相悖，”艾德埃塔欲言又止，“我拒絕過了?！?/br>
“是嗎，他追求什么？”

“你喜歡他什么？”艾德埃塔放下酒杯。

“……我喜歡被他照顧的感覺，盡管他不是一直在身邊，”弟弟垂下眼簾，“這么多年，我還是不能達到你的要求，我想休息。”

“我明白，活過這些歲月，也是渴求平靜的時候了，”艾德埃塔從餐盤中選了一塊rou干，遞到弟弟嘴邊，“此行艱辛，你有什么想要的？”

“三十顆黃寶石，留作維玻的補償，”弟弟接過，緩慢吃下。

“你自己呢？”

“我懇求你的慈悲。物質(zhì)的話，有命受賞，無福消受?！?/br>
艾德埃塔沉默了，恐怕在找到族群的存續(xù)之法之前，都是如此。

“我想睡了……什么都沒做，依然疲累……”

“你的健康令我擔憂，”艾德埃塔張開羽翼，遮住弟弟的身軀。

“晚安，哥哥。”

艾德埃塔眼中閃過些許亮色，久違的呼喚暫時喚醒了遙遠的回憶，那時他們還不必為責任cao勞。

“你幾十年沒這么叫我了?！?/br>
“你要是見到了神靈，或許會領略到恐怖之事。你想問的東西，神靈必將給出答案，那答案會是殘忍而有效的。不要太快做出決定……倘若因此失去你，理應有正式的道別。”

艾德埃塔點點頭，過去的百年中他們深知嘗試的風險，但久違的呼喚并不足以作為告別。族群的存續(xù)和惡魔的國運同時掠過艾德埃塔的腦海，甚至他自己的統(tǒng)治都不重要了。經(jīng)過這般思索，他把弟弟抱入懷中，親吻干裂的嘴唇，撫慰重生不久的疲憊身體。

“不要……過早地接觸神靈，”他的弟弟低聲說。

這是無法阻擋之事，既然已經(jīng)知道神靈的存在和呼喚之法，那么間隔一天或百年，并無區(qū)別。

艾德埃塔親吻弟弟的臉頰，理順熾熱的鱗片，觸及脖子上的傷口時，他隨手接通了新的魔力連接，弟弟哀嚎一聲，黯淡的皮翼隨著魔力的波動無意識地張開。

“別忘記自己的身份，”艾德埃塔合攏翼骨，“觀念的停滯不代表你要放棄自己，投身怠惰的溫柔鄉(xiāng)。”

“還要應付你的下一個計劃?！?/br>
“你有權(quán)逃到任意地方，末日之火的爐灶、人類的修道院、神靈的殿堂，遠離統(tǒng)治的責任，等待虛無和死亡降臨。要是還對我存有半點愛意，就別做傻事?！?/br>
“我知道，這是死亡也無法解脫之事。如果有那么一種命運，能讓我們擺脫存續(xù)的痛苦……”

“命運神殿都砸沒了。”

艾德埃塔自己先笑出了聲，不管這笑話的背后是真正的滅亡。弟弟摟住他的脖頸，依偎在他胸前。

“我難以再按你的心意發(fā)生改變，但我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想為你做到更多。戰(zhàn)時我召喚過這位神靈，他帶我找到雷甘，對最終的勝利有一些助力，又不是過分的干涉?！?/br>
“合情合理，我沒有理由拒絕?！?/br>
艾德埃塔理順破損鱗片的間隙，以手指探入弟弟體內(nèi)，輕柔地開拓。

“啊……這算是……告別的儀式嗎？”

“我放任過你一次，允許你幻想愛情、拖著疲累的身軀前往異鄉(xiāng)，看看這一連串事情的結(jié)果，”艾德埃塔咬著弟弟的耳朵，“你雖然無法突破能力的極限，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無人與你比肩。這個國家不允許最好的法師和工匠離開。這就是我的答復。”

“你是嫉妒吧，”弟弟仰起頭，“嫉妒我愛上了神靈？”

“你忘記了自己是誰，我要提醒你?！?/br>
☆、第80章

鯊魚腹中比想象得要驚喜，剛好容身、觸感堪比絲綢。奧林鉆到最深處，不再動彈。他放松自己，任憑身體在柔軟之中漂浮。

魚腹中不知何處透出光來，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意識。

“我思念你，”卡拉斯的聲音穿透包裹惡魔的柔軟魚rou。

“我也是，感謝你的贈禮，我該怎么回報你？”

“不要把任何聯(lián)系都誤解成債務?！?/br>
“對不起，”奧林微微揚起嘴角，“吉米在回程路上了，你怎么樣，獨自居住，是否寂寞？”

“我在迎接你的路上?！?/br>
“上一位迎接我的，被這個國家認定是叛徒和盜匪了，你要怎么辦呢？”

“我能提供超出你們族群應得之物，你的君主一定會答應的?！?/br>
“我攔不了你，”奧林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但愿進言不會讓你丟掉性命?！?/br>
“你的君主是這么狂暴的人嗎？”卡拉斯嗤笑出聲。

“正面與他對抗非常危險，莫伊拉被他砍掉了腦袋，”惡魔支起身體，摸了摸脖子，舒展的尾巴從鯊魚的齒縫間漏出一截，“我也是?！?/br>
“我無意對抗他，對抗他意味著對抗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對抗文明。文明的結(jié)果是消亡，無一例外，對抗文明沒有意義。”

“他未必這么想?！?/br>
“你未必知道他怎么想。我提供的條件足夠吸引他。”

“你要給他什么，”奧林翻了個身。

“新世界，建立于星球現(xiàn)實之上的獨立空間，只有惡魔能夠進入。你們可以在獨立的環(huán)境中發(fā)展文明。”

“你太樂觀了，艾德埃塔是個貪得無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