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隨即放開，在梁昀的注視下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過來。

梁昀：“……”

老公，你這腳踩小正步，一臉沉重表情愣像是躺在床上的我是一具新鮮的尸體好伐，我的靈魂都在顫抖有木有？

季肖程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他此時才發(fā)現(xiàn)表白真特么是個體力活，全身的紅藍(lán)似乎都在終極boss面前一瞬間耗干，還沒放大招就潰不成軍的撲了街。

他再次試著張嘴：發(fā)出一聲單音節(jié)：“我……”

梁昀不禁抬高了眉毛，等待他后面的話。

“我想著，嗯……”季肖程吸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握住了梁昀的手，“等你腿好了，我們就重新開始吧?！?/br>
其實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沒想象的那么艱澀，是他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端著，把并不是梁昀所想的那么優(yōu)秀的自己端出一個唬人的高度，梁昀對他的愛慕就像是一根趕馬的鞭子，他只有跑出一個又一個記錄，才能對得起欣賞他的伯樂。

所以他也會忐忑，也害怕被拒絕，正如此時等不到回應(yīng)，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了體內(nèi)突然升起的那種陌生的東西叫做——頹喪。

不是得不到回應(yīng)的難為情，也不是被拒絕的憤怒，就是很單純的急切，如果梁昀不同意，他就會、就會……

屁股往下一滑，噗通一聲跪在了床邊，“你前天說的那些我后來仔細(xì)想過，咱倆在一起的時候我確實是有很多方面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在這一點上，我跟我爸都犯有類似的錯誤。”他握著梁昀右手的手心浸出了一層汗，堅定而慎重的說：“所以我會改，兩個人在一塊并不是搭伙過日子這么簡單，而是要把每一天都當(dāng)最后一天來過，七年了，我始終欠你一句話，所以我想這話留在咱們重新開始的那一天，我會親口告訴你?！?/br>
梁昀魔怔的盯著近在咫尺的大臉，這人臉上的每一個毛孔他都能用來確認(rèn)是季肖程無疑，然而這人嘴里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提醒他謹(jǐn)慎接茬，季肖程會說出這樣感性的話除非潘金蓮被評為貞潔烈女馬蓉視金錢如糞土——真的不是逗他玩兒？

不是他不回應(yīng)，天知道就這短短十幾秒鐘他就已經(jīng)悶聲不響的扶搖直上九千里，差一點捅穿了臭氧層，尼瑪聽君一席話神馳外太空啊，他今天就已經(jīng)夠飄了，這還讓不讓人安全著陸?。?/br>
只是……

梁昀不得不滿含激動的吐個槽——咱能不要用路邊貼膜的表情說這么煽情的話嗎老公！

還有，為什么要等到腿好了才能重新開始？

這有什么因果關(guān)系和邏輯聯(lián)系啊你告訴我??？

梁昀試探性的開口：“我不想——”

季肖程急吼吼的搶白：“一個月?。?！”

梁昀嬌軀一震：“呃……我就是想……”

季肖程洪荒之力爆發(fā)：“一個月后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請你一定相信我?。?！”

梁昀被噴了滿臉唾沫星子，無力的閉上眼，尼瑪敢不敢讓人把話說完?。?！

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現(xiàn)在就重新開始啊?。。?/br>
季肖程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等房子大概的雛形出來了，然后請鐘點工去開個荒，最后按照梁昀的圖樣把該買的一買，再一手交房一手拿人，多好。

秋高氣爽，皎月朦朧，樹影婆娑，呼吸錯落，雙人榻上人兩雙……

季肖程平躺著，左邊是同床共枕七年的人，就在昨夜還相擁而眠，對方身上的每一根毛是卷的還是直的他都一清二楚，摸他就像是左手摸右手一樣各種方便隨意，可特么十分鐘了，自己這條手臂都抻麻了怎么就不敢下爪子捉住他的手呢？

靠！人洗的干干凈凈毫不設(shè)防的攤在旁邊，要不悍然伸出咸豬手他還不如——當(dāng)！條！咸！魚！

手心和手背發(fā)出“啪！”一聲脆響。

受了疼的梁昀本能的想縮回手，季肖程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緊張，右手猛的用力死死拽住對方。

暗夜里某人驚慌失措的看向旁邊的人影，隨即含羞帶怯的一笑，以道貌岸然這個姿勢并肩躺著的兩人卻偷偷的大手牽著小手，這場景有點穿七十年代的紅色偶像劇有木有。

“得得，跟我講講你暑假回家的事吧?！?/br>
“嗯？”梁昀不明所以，這時候不是該彈琴說愛么，然而季肖程既然問，他便撿最主要的說道：“起先我不敢回家，后來在小區(qū)門口碰到我媽，跟著她回家后見了我爸，然后……”

他說的很平淡，沒有修辭潤色，聽起來挺枯燥，但季肖程卻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

他將自己代入梁昀的角色，忐忑不安的回到闊別已久的家，看到不茍言笑的父親，欲言又止的母親，干凈明亮的房間，他很慚愧，同時也不能磨滅自己是同性戀這個事實，正因為他從沒想過屈從于父母的意愿做一個“正常人”，所以父母的關(guān)心讓他加倍愧疚，梁昀那些天想必挺不好受的吧。

現(xiàn)在回想起那些天自己在c市庸人自擾，覺得自己是最吃虧的一個，梁昀從來沒理解過他，可經(jīng)過和歐陽舸的電話后他才明白，自己又何嘗體諒過梁昀呢。

“……沒想到我爸會出現(xiàn)在網(wǎng)吧大廳，當(dāng)時我心里挺害怕的，一個是怕我爸跟我鬧，下不來臺，更多的是怕他氣大傷身，怕好不容易跟家里彌合的關(guān)系再一次垮塌……”

2010年的春節(jié)，在梁昀家門口他曾問怕不怕，梁昀當(dāng)時慘白一張臉堅定的搖頭：挨打有你頂著呢，我不怕。在越來越清晰的來開門的腳步聲中，他縮縮脖子小聲嘀咕著，季肖程事后才想起他說的是：我就怕爸媽傷心。

有什么能比得過哀莫大于心死更讓人手足無措呢，梁昀的性格確實沒有他的強(qiáng)勢，他怕挨打，怕挨罵，更怕的是爸媽傷心，對他灰心。

他會千方百計掩飾自己的膽怯，其實稍稍一個動作就能讓他的偽裝色無所遁形，可在出柜這件事上，他即使是害怕，卻從來沒有退卻，像他說的，有你幫我挨打，我不怕。

其實不怕是假，只是當(dāng)時有一雙手?jǐn)v著他，給了他面對的勇氣。

這一次呢，季肖程難以想象膽子芝麻大小的梁昀在離家四年后是怎么樣獨自面對他的家人。

“……歐陽舸讓我跟我爸好好談?wù)?，那天回家后我就抱著我爸哭，其實我是沒轍了，心里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當(dāng)時那情況肯定不能笑，所以就哭吧，我一哭就輪到我爸沒轍……”

季肖程酸溜溜的想，合著我是破壞你們家父子關(guān)系的罪魁禍?zhǔn)?，姓歐陽的那偽君子還成了你們家修補(bǔ)關(guān)系的紐帶，我呸！什么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jié)快樂！宅了將近兩個月的作者，覺得有必要學(xué)嫦娥奔奔月了~~~

☆、第五十三章

梁昀說著說著就記起了臨上火車前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