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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權(quán)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9

分卷閱讀69

    ,東街菜市口行刑?!?/br>
    “你說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甭勓詤瞧街缭饫着?,整個人從上到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他目眥欲裂,指著良齊怒吼道,“你放屁!!周大人不會不管吳憲!一定是你來這妖言惑眾!想要看我笑話??!我才不會信你??!”

    良齊從食盒里端出套酒器,將兩個瓷杯斟滿。沒有看他,獨酌一杯后笑道,“吳大人還真是將自己當(dāng)成個人物了,下官還沒那么無聊,上趕著看您的笑話。只是我覺得,至少吳憲行刑前,應(yīng)該有人前來知會你一聲。畢竟陛下親自下的命令,此間牢房,不得有任何人前來探監(jiān)?!?/br>
    “你放屁!”吳平之眼底爬滿紅血絲,“那你是怎么進來的?!”

    “當(dāng)然是因為我奉圣命,前來問吳大人一些問題的?!?/br>
    三杯桂花釀下了肚,良齊抬手將酒盞倒叩,掀起眼皮。點漆似的眸子里閃著燭光,一片火紅,“吳大人,若是你答得好,答得讓陛下滿意,或許還有一線曙光。”

    吳平之一愣,“陛下肯饒我過我和我兒?”

    良齊嘴角漸彎,明暗不均的臉上浮現(xiàn)出令人膽寒的嘲諷,“吳大人您說的什么玩笑話?吳憲身上背負的可是百余條人命,就算陛下答應(yīng),茫茫蒼生也不會答應(yīng)。而你.......你貪污受賄、結(jié)黨營私,仗著吏部尚書職務(wù)之便迫害寒門學(xué)子、買官賣官,這些罪名一一都有鐵證,何況您因一己私欲還長年貪污災(zāi)銀,導(dǎo)致黃河兩岸餓殍遍野。種種罪名摞起來,可是滿門抄斬之罪啊。”

    那一瞬間,吳平之只覺得天都塌了。他好似忽然被誰抽空了滿身筋骨,呆呆地靠在墻上,軟著脊背緩緩滑下。平日梳得整齊利落的發(fā)髻頓時松散開來,眼底的星光也漸漸淡了。

    只不過眨眼之間,這位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三品大員仿佛蒼老了十歲。

    “不可能......周璁......周大人不會不救我.....”

    他魔怔了似的一直重復(fù)這一句,良齊繼續(xù)道,“吳大人還在期待誰來救你?周首輔嗎?可我來之前聽說,周府的光已經(jīng)熄了,大門緊閉,說是主人家早已歇下了。您是指望著,他來夢中救人?”

    吳平之怔怔地看著他,“不可能......我為他做了那么多,他不可能不管我......”

    “大人您也算是為官數(shù)十載了,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爛了的胳膊就該立刻斷掉,若是讓他繼續(xù)爛下去,整個身體都會有危險?!?/br>
    幽幽燭火將他二人的影子拉的又黑又長,從牢房里順著縫隙一直延伸至牢房外,安靜的天牢除了硬齒動物的聲音以外什么都聽不到。

    吳平之冷汗?jié)裢噶撕蟊?,他沉默地看著半明半暗的良齊好半晌,才漸漸從慌亂絕望中冷靜了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良齊說的是對的。

    “那你什么意思?”吳平之用袍袖擦了擦額角的汗,“既然我死罪難逃,又是哪兒來的‘一線曙光’?”

    “您是死罪難逃,可您別忘了,您還有結(jié)發(fā)之妻,還有五個女兒,還有遠在南邊兒的父母?!绷箭R見他安靜下來,幫他斟了杯酒,“據(jù)我所知,您最小的女兒還不過六歲,對吧?我大慶一向仁德施政,你若是答得讓陛下滿意,赦免其他吳姓家眷,還不是什么難事?!?/br>
    吳平之從角落里慢慢挪了出來,終于面對面坐好。酒釀的清香回蕩,他執(zhí)起微涼的杯,驀地一飲而盡。

    火燒的滋味兒順著喉嚨一路下滑至胸腔,逐漸燙平了滿身堆起來的悲愴。

    仿佛過了百年那樣長久,吳平之沙啞的聲音終是響起。

    “陛下......想問些什么?”

    ☆、來了

    “陛下想問些什么?”

    吳平之此言一出, 就代表他已然妥協(xié)。

    “吳大人真是識時務(wù)?!绷箭R雙眼微闔,“您放心, 陛下會為他們孤兒寡母留好吳家家產(chǎn), 讓他們以后可以過的高枕無憂?!?/br>
    吳平之的眼圈兒紅了紅, 似乎一瞬間滿身的贅rou都耷了下來。他兩鬢斑白, 發(fā)髻凌亂, 嘴唇干裂, 整個人從里到外透出一股“窮途末路”的意味。

    不過還好, 還好家人還能保住。

    “陛下想問什么,我定然知無不言?!卑肷魏螅羧胀L(fēng)凜凜的吳大人好不容易攢好一點漸消的脊骨,正色道。

    良齊為他恭敬地斟滿了一杯酒,敬過去,“吳大人, 這地方只有你我二人, 時間緊迫, 下官就開門見山了,陛下想讓你說出所有有關(guān)周璁的把柄和證據(jù), 每一樣都要精準(zhǔn)。只要你說的足夠準(zhǔn)確,吳家未來所受的蒙蔭將會足夠長久。相反, 假若您隨意編些無聊的謊話, 那吳家會在您死之前灰飛煙滅?!?/br>
    吳平之苦笑一聲,“陛下果然并非他們所想的那樣頑劣是不是?”

    良齊眼底被燭火照的閃閃發(fā)光,“吳大人您覺得呢?”

    “陛下從小便被楊慎有計劃的帶在身邊, 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活生生學(xué)會了一套自己的權(quán)謀之術(shù),還運用的如此熟練,老臣佩服。”吳平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周璁此人,野心極大。他畢生向往權(quán)利。這么多年.....”

    “吳大人您稍等,”良齊適時地打斷了他的話,抬手拿過食盒夾層,小心翼翼地敲開底部,露出一張學(xué)白的薄紙來。

    在吳平之驚愕的眼神中,他如法炮制地從另外幾層底部拿出來其余三件文房四寶,每一樣皆是短小精悍,顯然準(zhǔn)備許久。

    吳平之目光閃爍,“你早料到我會說?”

    “不,”良齊將毛筆雙手遞了過去,“我料到的只是‘虎毒不食子’罷了?!?/br>
    吳尚書接過筆,定定地看著白紙半晌,“事情太多........我該從哪兒寫起?”

    “大人您就從十三年前,那場‘首輔叛變’案寫起吧?!?/br>
    吳平之手里的筆尖頓住了。

    天牢里很靜,靜到除了燃燒的蠟燭以外就只有從巴掌大的窗口里吹的涼風(fēng)。

    這涼風(fēng)吹的吳尚書起了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緩緩抬頭,“你果然是薛廉的私生子......那吳郡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你特意安排出來假扮給我們看的,是嗎?”

    良齊嘴角勾起抹笑,“大人您說笑了,我并非是哪門子私生子。只不過薛首輔曾對我和我家有大恩,時過境遷,他老人家被你們迫害致死,我想替他喊一次冤而已?!?/br>
    “喊冤?”吳平之直起身,“你如何斷定他是被冤枉的?十三年前你也還是個孩子吧?”

    良齊反問,“難道他不是冤屈的么?”

    墨跡滴落,吳平之苦笑著下了筆,“是,薛廉是被冤枉的。他那樣光明磊落心系天下之人,怎么可能會起兵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