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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身體之前,先治愈你們的靈魂,因為你看,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靈魂的純凈,我們讀經(jīng),我們吟唱,我們時刻約束自己,說善言,行善事……」老神父的眼睛凝視著遠(yuǎn)方,楊靈曄覺得那并非猶豫或迷惘,只是某種不得不的謹(jǐn)慎。「孩子,我可以猜到你為何問這個問題,我也自問過無數(shù)次,他們到底為什么會遭遇這些事情,我能夠為他們做什么?但我能夠告訴你的只有,我感覺到的是,他們的靈魂已經(jīng)偏離了道路,靈魂的痛苦比任何rou體的痛苦都更危險,傷害得更大,我試著介入,但他們已經(jīng)聽不見我的話語。而在這一切之中……我感覺到有靈魂仍在受苦,直到此刻,都還沒有得到救贖?!?/br>午后的微風(fēng)很靜,其馀的聲音都很遙遠(yuǎn),只有偶爾能在頭頂上聽見幾聲鳥鳴,輕聲訴說的話語里充滿猶豫?!肝覄偛彭樎啡メt(yī)院探望了舅媽,我恐怕她已經(jīng)失去了她的靈魂。」「不,靈魂是不會被遺失的,只是迷惘。」楊靈曄低著頭,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所看見的,那似乎不能被現(xiàn)在他們所使用的語言解釋,所以他只是站了起來。「最后一件事,神父,我想告訴你,我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生活?!?/br>「噢。」「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我過得非??鞓?,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人,」他不由得微微一笑:「靈魂也非常美麗,每一天清晨我醒來時,都覺得睡在身邊的人美麗到像是閃耀著光芒。」老神父微微一笑:「等你們有了孩子之后,會令他受洗嗎?」「我恐怕我們是不會……不能生育的?!?/br>那藏在白須里的笑容沒有一絲改變,仍舊懷著年邁的溫柔與獨特的開朗:「那么我祝你們幸福,你看起來非常幸福,你在發(fā)光,繼續(xù)幸福吧,我的孩子?!?/br>他微笑接受,但又猶豫起來,在某個瞬間突然變得脆弱,笑容變質(zhì)成迷惘?!肝曳浅鬯?,父親,我非常、非常愛他,勝于一切,但如果,我必須要去……拯救我最后能拯救的……我的親人,那已經(jīng)受苦太深的靈魂,我就很有可能……必須要離開他,再一次,或許是永遠(yuǎn)的,我不能……」他跪了下去,彷佛虔誠的信徒在懺悔告解,卻是因為不可自拔的困惑與苦痛。「我不害怕痛苦、死亡,但我不能再次離開他,他為我付出過太多,沒有任何方法能彌補(bǔ),原諒我,父親,我不知道……」神父溫柔地?fù)崦强吭谧约合デ暗念^顱,安慰著他無助的孩子,以溫和但堅定的語氣說:「這一切都是自由意志的選擇,做你會做的選擇,不論愛誰,世上沒有錯誤的愛,但不要緘默不語,永遠(yuǎn)記得告訴你愛的人你有多愛,然后……去做你的選擇,我的孩子,質(zhì)問你的心,不要欺騙它?!?/br>束靈(十三)深夜的街道上一片寂靜,楊靈曄駕著車,在一個紅燈前停了下來。「爸爸,你回來了嗎?」他只是試著問一句,然后男人的形體在副駕駛座上出現(xiàn)。「你不用自己去?!?/br>「你知道我應(yīng)該去,多拖一天,她厄死的人就會越多?!?/br>楊御衡的眼神似乎放空了一下,車子緩緩前行,他把那根殘煙叼在嘴里,伸直了腳。「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和你一樣,一進(jìn)門就知道了。」下午的時候,一踏進(jìn)魏家就知道了。甚至在看到書架上的照片前就知道了,那個女人是誰,和他非去不可的理由,還有他的夢,那不只是夢而已,夢里的聲音也不是幻覺。「我是一個很爛的爸爸?!?/br>「嗯,沒錯。」楊御衡哼笑一下,但聽起來略有些苦澀的感覺,像是自嘲。「阿曄,我跟你媽結(jié)婚的時間很短,但比起我上一個老婆,我最愛的人是你媽?!?/br>楊靈曄模糊地嗯了一聲。「第一次結(jié)婚的時候,是不小心先有了小孩,那個時候我還滿笨的,她就帶著孩子走了,遇到你媽之后我才知道要怎么珍惜人。……你知道我后來為什么要跟你媽離婚嗎?」「因為我?!箺铎`曄回答的聲音很簡短,似乎不帶什么感情,開著車的側(cè)臉平靜如昔。楊御衡慢慢吐了一口煙?!改愠錾臅r候,我的奶奶,你的曾祖母,在我和你媽從醫(yī)院把你抱回來的時候,站在門口,不準(zhǔn)你進(jìn)楊家門。她說,楊家傳了幾十代,這是第三個降世的天人,但不是來普渡眾生。而是為了還一段情債,了結(jié)一場塵緣……債償,然后命盡。」「但有趣的是,我到底欠了他什么,又要怎么還?這又不是還淚,流完一輩子的眼淚就可以淚盡而逝,」楊靈曄微微一笑,摸了摸系在腕上的紅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應(yīng)該可以活很久了,因為欠他的東西已經(jīng)不是一生能夠還盡?!?/br>一陣沉默之后,他改以一種輕松的語調(diào)開口:「所以我要想辦法活很久很久才行,老爸,你會幫我吧?!?/br>「廢話?!?/br>楊御衡夾著煙的手指指向電子鐘上的數(shù)字。「你最好開快一點,到了陰時她就差不多要出來了?!?/br>「沒問題。」說完的同時猛踩油門,車子如箭一般飛出。亡魂無法感覺到所謂的速度與沖力,楊御衡仍蹲在座位上,他想他明白兒子的理由,那種還沒有被消磨盡的慈悲,如果不這么做就不能挽救那些被她厄死的魂魄——否則當(dāng)然可以叫那只狐貍打得她魂飛魄散,但不論站在那邊立場,楊靈曄都不會這么做,那不能救她,更會磨消褚月宵的道行。但是這小鬼究竟有沒有意識到現(xiàn)在面對的是什么啊……還在思考的時候,蘇宅已在眼前,昏黃的路燈光線微弱,楊御衡在車還沒停好的時候開口:「把封印解開?!?/br>「然后呢?」楊靈曄將安全帶拔開。「你還有十分鐘可以跑?!?/br>「知道了?!?/br>那三個字被拋在身后,楊靈曄邊跑邊抽出鑰匙,迅速開了門,甚至來不及關(guān)上,跑進(jìn)屋子時里頭燈光一盞一盞開了,用飄的明顯比用跑的快。他一路跑上二樓,撞開書房門,里頭擺飾一如記憶,迅速掏出口袋中的密碼,他跪在保險箱前轉(zhuǎn)起號碼。號碼是十九位數(shù)的,一共有三層,蘇文洛用簡譜的方式將它們記下來,邊唱邊寫,楊靈曄仍舊覺得不可思議,舅舅早就知道事情可能會變成這樣,卻遲遲不肯親自解決,任由參與這件事的人一個個橫禍加身,但他就是不愿意放手,只在最后留一線希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