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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做了那個夢,在夢里覺得失落了什么,原來是關于她的記憶。他的姊姊。明明還記得那雙手……那雙溫暖的手在夢里阻止他開門。小時候被陰影里的東西嚇到哭的記憶還在,卻忘了姊姊是那時候唯一安慰他的人。即使魂魄已經(jīng)被怨氣污染了,那雙在夢里出現(xiàn)的手卻是真的,到現(xiàn)在都還保護著他。在以為可能要付出生命做為代價的時候,那被怨氣cao縱的魂魄依舊沒有傷害他。但是自己卻發(fā)現(xiàn)得這么遲。直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時候才去找她。誦經(jīng)持咒的聲音獨自響了整夜未曾間斷。清晨時才接到從醫(yī)院來的兩通電話,入夜前那對撫養(yǎng)自己長大的夫妻分別去世,他還是去得太遲。葬禮結束后,楊靈曄的舅母被葬在天主教墓園里,舅舅則火化后安置到從前就買好位置的靈骨塔中。為了這些后續(xù)事宜,他又請了一個月的假,把累積已久的額度都用完了。在假期的最后一個星期天,楊靈曄帶蘇文洛去做禮拜,但是他并沒有進去教堂,反而帶著他的小狐貍在外面的廣大庭園里對坐在涼椅上閑談。魏夕云的骨灰已經(jīng)另外裝置好送還給了她的丈夫。牽涉在其中,不論直接或間接造成魏夕云死亡的人都已經(jīng)身故,楊靈曄原本希望能給那個還在哀悼妻子的男人一個審判或足以安慰的手續(xù),但其實這件事情已經(jīng)落幕了。他自始至終沒有告訴那位先生自己和魏夕云之間的關系,但卻有種直覺,其實對方知道,無論如何魏夕云的本姓是楊,母親改嫁后才改姓。他沒有說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愧疚,一半是希望對方盡快開始新的人生。接下去的時間就在處理喪葬與繼承事宜中度過。「我倒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br>「喔?」「我已經(jīng)做決定了?!?/br>褚月宵的神情瞬間陷入沉思?!敢馑际牵院竽呛⒆?,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嗯?!?/br>「……啊,」他突然長長嘆息一聲,像是全身的骨頭都瞬間軟化一樣趴在石桌上:「啊啊——討厭——」那模樣很可愛。楊靈曄不由得微笑,從容地問:「你不喜歡照顧孩子嗎?還是不喜歡文洛?」「不會啊,那孩子有些地方滿像你的,所以看到他就覺得你越來越可愛,我很喜歡他。」「那問題在哪里?」小狐貍仰起臉,濕潤明亮的眼睛眨了兩下,似乎有點受到委屈地嘟著嘴唇,卻一點都不顯得幼稚或違和,那在他的主人眼里實在可愛得過份。「問題是在于——這樣以后就不能在沙發(fā)上親熱了!」他低聲喊了起來,憤慨的模樣認真無比,雙拳還擊了桌面一下:「也不能在浴室來第二次!更別提廚房!書房!我想了好久的餐桌!陽臺!而且我——我才剛買了新地毯……阿曄!我可是很認真的!」狐貍都已經(jīng)氣得咬牙切齒,主人只好努力按著嘴壓抑笑聲,然后拼命讓自己肩膀不再抖動得那么劇烈才轉回上身。「嗯……咳,我想這件事是可以克服的?!?/br>「好沒勁喔……」氣消了之后又變成無骨狐貍,懶洋洋地趴在桌上。「我們現(xiàn)在住的屋子要再安置一個孩子有點太小了,我想搬到大一點的地方去。這部分的錢我想和你借一下,舅舅的錢……我已經(jīng)算好了,只留下以后文洛讀書結婚要用的部分,其他用舅舅他們的名字捐出去?!?/br>「喔……」看起來還是很沒勁。「既然新屋子你也有出錢,你想再弄一個餐廳、廚房、書房,或是陽臺都可以,或是我們可以住樓下,孩子住樓上?!?/br>「一定要把隔音設備弄好!」突然又激動的握起拳來。「好,都聽你的?!箺铎`曄又忍不住笑了滿臉。「唔嗯……所以文洛知道嗎?」「我還在想要怎么跟他解釋?!?/br>「如果小麻雀討厭我的話怎么辦咧?我們要分開住嗎?」「我不會離開你。」「你知道我其實可以化身成大美女吧?主人喜歡哪一型的呢?Coffee,tea,orme?」「哦……」「主人在想色色的事情嗎?」「我在想這樣也不錯,不過顯然你會失去一些樂趣。」「你認真的?」「我喜歡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真的?」「我在想你以前總是很想要一個孩子?!?/br>褚月宵無所謂地笑一笑:「那樣的心思也淡了,只要你高興就好。只是這樣不知道對小孩子的教育會有什么影響。你真的不要我……」「我喜歡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也比較自在,」楊靈曄語氣堅定地重復了一次:「你和他很投緣,但如果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發(fā)生,我也不會離開你?!?/br>「但你也不是為了這種理由丟棄責任的人?!?/br>「那也不會很長,就幾年而已,你愿意為我忍耐一下嗎?」褚月宵沒有說什么,只是笑了笑,他的意思很明顯,不用再加以言述。雖然先前對于沒有養(yǎng)育過幼年的自己表達深切的憾恨,但楊靈曄卻經(jīng)常覺得這種包容和寵溺是不分年齡的,就算自己活到七老八十他們恐怕還是會像這樣互相迷戀,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有種被慣壞了的任性。「時間差不多了吧。以后我們得經(jīng)常疲于奔命接送孩子羅~」褚月宵笑著起身,對方卻坐著不動。「我常常覺得這是很俗氣的事情,大概是因為我爸吧,總覺得結婚不是很有意義的事情,特別是這種情況,」褚月宵看著他,挑著眉笑,沒有說話,但已經(jīng)有種神秘的預感,有趣的事情要發(fā)生了。「不過我想我們偶爾可以俗氣一下,我只是個俗氣的人而已,」楊靈曄邊掏著西裝外套邊站起來,才剛站直又跪了下去。「反正只是個戒指而已,呃……俗氣的戒指,我不太喜歡鉆石,所以挑了這個。」是積蓄不夠吧,這個習慣積功德的主人留在手邊的錢總是只夠生活。事實上他的閑錢竟然多到能買這種奢侈物本身就是件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而且還是這種隨便一個純銀戒就貴死人的牌子。該不會被當作肥羊敲了一筆吧。「月宵……你說說話啊?!?/br>褚月宵伸出手,還是沒有說話,眼睛里的笑意很深,手指被套緊的時候露出的神情滿足又適意。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平素從容和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