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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樓共有東南西北中五樓,西樓一向無人,因為樊樓建的高逾三層,而架構(gòu)雄偉非常,宮城正在東方,一登西樓便可遠眺禁中的緣故。 宮闈怎能讓人直視呢? 自然是就這樣擱置,不準百姓再上樓了。 那些看著白簌簌去了西樓的酒客,紛紛睜大了眼睛,這位小姐居然能進西樓,難道是宮里出來的主子?可是也沒聽說過哪里有這一位公主啊。 還是說……這是太子殿下,或者是梁王殿下的新寵? 等到白簌簌登上了西樓,走在樓梯口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一個憑欄獨立的身影。 她來見的人,就在那里。 蕭君山比旁人要清瘦很多,穿著一襲玄色深衣,像要融進深沉的夜色里去,夜風一陣陣吹來,長長的袍袖鼓蕩。 看著就添了幾分清逸,像要飛了。 白簌簌有些懵懂地看著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在那吹風。不過下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 蕭君山察覺到她的到來,手動了動,朝她拋下來一個紅彤彤的繡球。那一抹鮮亮的顏色太熟悉,白簌簌愣住,看著繡球直直落入自己懷里。 她低頭,及時接住了。 白簌簌抱著繡球,看向蕭君山,有點疑惑,他是在做什么呢? 戲文里演的那樣,拋繡球招親嗎? 難道他是想要嫁給自己? 可他是個男的呀。 白簌簌眼里慢慢浮了霧氣,把繡球認出來了:“是我,給你的?!?/br> 這是她送給蕭君山的。 現(xiàn)在蕭君山扔給她了。 “你,是還給我了?!卑左盍艘槐?,看向蕭君山的方向,眨了眨眼。 蕭君山聲音是一貫的冷淡,沒什么起伏:“沒有給你?!?/br> 白簌簌聞言,歪了歪頭,有點不懂。 蕭君山道:“這是你送給我的,扔回來。” 肯定的語氣,給人一種理直氣壯的感覺。 白簌簌眼里霧氣更多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蕭君山。 這個繡球是自己給他的,他扔給自己,又要自己扔回給他? 他在做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呀。 “哦,這是你的?!?/br> 白簌簌想不明白,就沒再想,聽話地把繡球扔了過去。 繡球拋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落到蕭君山手里。 遠遠看著,像有一條紅線,把他們兩個系住了。 拋繡球的意思是招親,白簌簌自然想不到那一茬,蕭君山想讓白簌簌拋繡球給自己,就刻意在這里等她。 蕭君山也是一時興起,他提著那個繡球,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古怪,遇到白簌簌之后,他確實是越發(fā)古怪了。 蕭君山?jīng)]說什么,把繡球遞給了一邊的宮人,轉(zhuǎn)身走了:“隨我上來吧?!?/br> 白簌簌跟在他后面走,等到蕭君山停在外廊,她也停了,道:“我們要,做什么?” 燈火如同點點金蓮,把蕭君山的身影都勾著一圈堇色的邊,他停在外廊,身旁就是懸著的欄桿,從這個地方遠眺,重重宮城都遙遙落在眼里。 三宮六院泛著神秘,在這里卻是一覽無遺。 夜風緩緩吹來,把蕭君山的鬢發(fā)撩起,渲染一絲溫和。 “那里是皇宮。”他道。 白簌簌兩手撐著欄桿,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遠處的宮城,看了一會兒,回身看向蕭君山,道:“那里,就是你家嗎?” “……算是我家?!?/br> “很漂亮。”白簌簌的眼睛都漾了金色的光,看著亮亮的。 她頓了頓,想到了自己家,有些自豪的語氣:“我家要更漂亮一點,在山上?!?/br> 蕭君山道:“山上?” “夏天有光,冬天有雪,一年四季,都有竹子?!?/br> 蕭君山早就知道她的來處,此時也沒有多言,他淡淡“嗯”了一聲,道:“建陵侯府不是你家嗎?” “那里的人,陌生,不想和他們在一起?!卑左氲浇旰罡娜耍玖缩久?,她不喜歡那里,是因為要等先生,才暫時住在那里的。 蕭君山聽到她的話,心頭莫名漾起一絲微悸,他心中一動,道:“那和我住在一起呢?” 白簌簌:“?” 蕭君山道:“你快要嫁給我了?!?/br> 都要嫁給自己了,還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沒有心思的。 蕭君山想,真是個小傻子。 白簌簌歪了歪頭,她看著蕭君山,有點疑惑:“我以后,就要去你家里了?” 蕭君山“嗯”了一聲。 聽到白簌簌的話,他心里的悸動更多了,默了一陣,忽然開口:“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你比他們,好親近?!卑左肓艘粫?,說。 燈火落在白簌簌眼里,瞧著更亮了。 她湊近蕭君山,看著他的臉,悄聲道:“我是……親近你的?!?/br> 白簌簌踮起腳尖,呼吸溫暖漾過來,灑在蕭君山臉上,有些癢癢的,她怎么總喜歡說悄悄話,也總靠自己這么近? 這個小傻子,是不懂得男女之防嗎? 他幾乎想把她揪過來,圈在自己的懷里了。 蕭君山轉(zhuǎn)身朝屋里走去,道:“用膳吧?!?/br> 樊樓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樓,往來的都是名人貴客,每日賓客盈座,里間的服務也最周到。哪怕白簌簌在侯府里待久了,看著也眼前一亮。 她跟著蕭君山進去,包廂里間掛名人字畫,碧縐窗紗,自有幾分雅意。 角落的紫金香爐飄過一縷青煙,飄飄搖搖迷了她的眼,白簌簌揉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一桌子菜。 京城的酒樓大多是蕭君山的產(chǎn)業(yè),樊樓也不例外。早就有宮人擺膳,杏仁豆腐,翠玉豆糕,雞絲銀耳,桂花魚條,砂鍋煨鹿筋……此時滿滿堂堂擺了一桌。 看著就很豐盛。 白簌簌吸了吸鼻子,那滿滿的香氣飄過來,讓她有點肚餓。 她出來的時候,只吃了兩塊核桃酥,一聞到滿滿的香氣,自然是饞的。 白簌簌大概是倉鼠投的胎,吃糕點的時候腮幫子鼓鼓的,吃飯的時候也是一樣。 其實她的吃相文雅,小口小口的吃,也是一點一點的夾,可白簌簌就是有那本事,吃什么都吃出一副鼓鼓囊囊的模樣。 看著,倒有幾分可愛了。 蕭君山和她對比鮮明,一副食欲寡淡的模樣,每碟菜只夾兩筷子,就不肯動了。 等到蕭君山放下筷子的時候,白簌簌還在吃那碟杏仁豆腐,他察覺到她的認真,道:“怎么這么貪吃,有人餓著你了?” “沒有人?!卑左鶐妥庸墓牡?,她努力吃著豆腐,聲音有點含糊。 那就是她喜歡吃這些了,蕭君山想著,問:“很喜歡嗎?” 白簌簌點頭:“喜歡的?!?/br> “既然喜歡的話,那多來這里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