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放下，擺好飯盒。

“你應該高興才是。”王杰希說，“你是藍雨的粉嘛?！?/br>
許博遠一驚：“王隊怎么知道？”

“手機掛墜?！蓖踅芟Ｖ钢甘謾C。

“哦哦。”許博遠不好意思地撓頭，“王隊心細，這都被發(fā)現了。我是藍雨粉，更是黃少的粉。”

“藍雨對微草的比賽，看過現場沒有？”作為戰(zhàn)隊選手，總能拿到幾張家屬票。許斌不清楚堂弟喜歡哪隊，很可能也沒送過票。

人家陪自己一天，弄不好還是請假來的，王杰希于情于理都應該謝謝人家。

“看過一次，剩下都是看直播，我們得排班，不大能脫得開身。”尤其每次跟微草比完，網游里頭戰(zhàn)火尤其厲害，他們藍溪閣全得盯著，咖啡紅牛論箱買。

王杰希慢慢喝著白粥，看對方飛快消滅煲仔飯。從吃飯速度猜測，大概也是個忙起來吃飯沒個定準的人。

許博遠的手機亮起來，屏幕上是藍雨圖標。王杰希就見他擦擦嘴站起來，出門接電話。

“喂？大春？我醫(yī)院呢沒法上線……”

果然是有業(yè)務的人。

許博遠在和對方說話時的語氣十分親切隨意，相比之下，跟許斌就顯得客氣許多。再相比之下，對自己簡直太客氣了。

客氣意味著疏離。

作為藍雨粉，看到微草的隊長，王杰希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這種心情。

他可以找黃少天要兩張簽名照。

想到黃少天的語言洗禮，以及喻文州的明察秋毫……他還是讓劉小別向盧瀚文要一套藍雨的簽名照比較合適。

3

許博遠沒過多久，掛斷電話進來了，表情有點為難，瞬間調整好。

“我已經醒了，你有事的話，先去忙?！蓖踅芟２蹲降剿查g的表情，說，“已經麻煩你一天了?！?/br>
許博遠搖頭：“沒事，就是現在回去也來不及?！币皥Dboss出現，醫(yī)院附近也沒網吧。

他頓了一頓，主動岔開話題：“因為不知道王隊情況，我沒讓酒店退房，王隊如果要出院，還能住原先酒店?！?/br>
“你這么確定我想出院？”王杰希挑挑眉。

許博遠說：“二堂哥說的，您只要醒著就不會進醫(yī)院。讓我千方百計把您留在醫(yī)院時間久一點?！?/br>
王杰希笑笑：“這話怎么說？你可沒攔著我。”

許博遠聳聳肩，回答：“自由意志更重要?！?/br>
王杰希笑起來：“我能叫你博遠嗎？你也別叫我王隊，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老王。隔壁老王那個老王。”

這個冷笑話從他嘴里一本正經地說出來，自帶一種搞笑的效果。

許博遠忍不住樂了：“王隊，我可不敢，就算我是藍雨鐵粉也不敢?！?/br>
他笑起來時，左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

王杰希正兒八經地說：“你不是藍雨鐵粉?！?/br>
“哦？”

“藍雨鐵粉都叫我王大眼?！?/br>
許博遠瞪圓了眼睛，顯然被王杰希的自嘲所驚到：“王、王隊……”

王杰希眨眨眼，攤開手：“看，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嘛?！?/br>
——所以，有必要保持社交距離嗎？

想想自己昏迷時，對方還握著自己手來著。

許博遠笑著搖搖頭：“我覺得老王可以去說相聲了。”

見他很自然地改口，王杰希目的達到，也笑：“報菜名兒背不下來，八扇屏到是會兩段兒。”

許博遠說：“行，哪天您相聲茶館開張，我給您送一對花籃兒?！?/br>
他話說多了，口音不自覺地被王杰希帶出些許兒化音。

王杰希這才確認之前的微妙感覺從哪里來——G市人，或者說大部分南方人，說普通話都比較平比較硬，那個需要卷舌的“二”字，很難輕巧柔軟地發(fā)出來。

而許博遠稱呼許斌時，“二堂哥”三個字脫口而出，叫得十分順溜。

關于相聲、茶館、花籃這些規(guī)矩，似乎也蠻懂。

“你是T市人？”許斌是T市的，T市人號稱從會說話開始就會說相聲。

許博遠嗯了一聲。

剛剛炒熱的氣氛，仿佛就在他一聲“嗯”后，突然又冷了。

——家里有問題。

不然快過春節(jié)了，提起家來怎么這個反應？

王杰希立刻做出判斷，換了話題：“咱什么時候走？”他微妙地換了個很親近的稱呼。

“走？”

王杰希理所當然說：“回酒店啊?！?/br>
“我叫醫(yī)生過來檢查一下，咱聽醫(yī)囑成嗎？”果然許博遠被他帶著，也換了稱呼。

距離一下子又被拉近。

“我聽你的。”王杰希說。

這個時候離許博遠舍身救人，還有半小時。

4

這一場病來得急，去得也快。主要建立在送醫(yī)及時的基礎上，加上好好休息，除了腿有點軟，頭有點昏以外，沒什么大礙。

王杰希也猜到自己恐怕是前陣子忙起來壓力太大，身體應激性反應所致。

醫(yī)生很快來了，檢查病人沒問題，現在床位也緊張，愿意走就走唄。

“等我?guī)追昼??！?/br>
許博遠不一會兒跑回來，塞給王杰希一副口罩，好幾個暖寶寶。

王杰希看著他撕開暖寶寶的包裝，指著自己肚子：“貼這兒行嗎？后面也來一個？”

就在王杰希邁出樓門的前一刻，許博遠將外套直接裹在他身上了。

“涼。”

還給他把兜帽戴上：“預防著點兒粉絲?！?/br>
——這人怎么這么會照顧人啊。

這個時候離許博遠舍身救人，還有五分鐘。

他倆晃悠悠地往外走，還沒出醫(yī)院，忽然一個小個子男人拿著一束花，急匆匆從身后跑過來。

他跑得太急，一下子撞上前面人后背。

那人連聲說著抱歉，一抬頭：“……王隊？”

王杰希長得太標志了，辨識度過高，就算天黑也擋不住。

就算帶著帽子和口罩也擋不??！

王杰希一愣：“是我。”

小個子男人欣喜若狂：“我竟然真遇上了王隊！王隊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他最后兩個字是咬著后槽牙說的。

許博遠雖然不算太有經驗，但是看見對方臉上興奮得不對勁，心生警兆。

王杰希也有經驗，一看對方眼神，不像真粉，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男人把花往王杰希臉上一扔，另一只手從褲袋伸出，寒光一閃，奔著王杰希胸口就扎！

王杰希視線被花擋著，也知道情況不妙，往后再退——身邊的人將他往后一扯，撲上前去。

“快跑！”許博遠大聲吼，“叫保安！”

咒罵聲不絕于耳，是個藍雨鐵粉。鐵到變態(tài)，才會做出這么兇殘的事。

——王杰希是跑，還是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