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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闭褢c伸出舌頭。 “偷吃我的鹽梅丹了吧?!碧K沐春一看她的舌頭,就知道這丫頭又偷偷跑去自己的西廂房偷吃。 “……你怎么知道?”昭慶捂住嘴,瞪大眼看著他。 “我那鹽梅丹里有一味陳皮, 舔久了舌苔上會留下褐色的痕跡。你這口條都快給染成褐色了,還敢說沒偷吃我的鹽梅丹?!碧K沐春嘆了口氣,“跟你說了幾遍了,那是清火敗熱的丹藥,又不是零嘴?!?/br> 那鹽梅丹是蘇沐春秘制的, 吃起來酸酸甜甜極為爽口,上頭又撒了點熏制的鹽,酸、甜、咸、涼,吃著就跟鹽津棗似的,昭慶十分喜歡,但是偏偏蘇沐春又從來不給她多吃,問他討要,又常被他毒舌說是饞貓投了人胎來。 昭慶想事情的時候,又總喜歡在嘴里含點什么東西,用舌頭抵著上顎研磨著,才能集中精神。所以,經(jīng)常偷偷跑去蘇沐春的西廂房偷零嘴,又總能被他抓個正著。一個敢偷,一個敢抓,也是互不相讓,真真冤家。 “口、口條?你又罵我是豬!”昭慶豎起眼來瞪他。 蘇沐春看著她,實在是無奈,便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白瓷瓶來:“我去了幾味藥材,又添了些別的,這是真零嘴了,別再去我的西廂房偷鹽梅丹了。堂堂勛貴親王,什么樣子?!?/br> 昭慶伸手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小丸來含在嘴里,酸甜微咸,一股子涼涼的口感從嘴里沁到天靈蓋,怎一個爽字了得。 “孟思雨的飛鴿傳書,你幫我看看?!彼龑⑹诌叺臅磐K沐春面前推了推。 這是坑害他不成,明目張膽的要他跳坑啊。蘇沐春有些怨懟得看了她一眼,道:“到底是圖窮匕見?” “讓你看你就看?!闭褢c又倒了兩枚改良版“鹽梅丹”塞進嘴里含著。 蘇沐春伸手揭起那宣紙書信,見她吃零嘴毫無克制,便訓(xùn)道:“少吃些,總共做了這一瓶,還指望我再給你做不成?!?/br> “你把方子給我,我讓翡翠做去便是?!闭褢c撐著臉看著蘇沐春扭頭去看書信。 蘇沐春皺著眉頭看了一會,道:“這書信沒頭沒腦,前言不搭后語,還有幾個字似是而非,不知是寫錯了,還是怎么的——” “嗨呀,誰讓你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了,我問你,這書信里的內(nèi)容,你看懂了么?”昭慶道,“那些個別字,又不影響,猜也猜出來是什么了。” “孟家姑娘的意思,是山西道確實可能要鬧蝗災(zāi),問你接下來要怎么辦?!碧K沐春折起書信,將它推給昭慶,“你讓她去山西道查得不是貪官污吏,不是旱災(zāi)水文,是蝗災(zāi)。還是預(yù)測——你是確定孟思雨能知道你要做什么,才讓她去的。” 昭慶莞爾:“我能預(yù)知未來,你信么?” “怪力亂神,融風(fēng)不信。”蘇沐春淺笑,眼神卻微動——這個昭慶公主,她的誕生就是帶著詭異傳奇色彩的。 其實,他的師父王邈,早在十七年前就曾接受朝廷達內(nèi)的征兆,來替病入膏肓的明武帝診治,但是即使妙手回春如師父,面對明武帝肝腎皆虧,內(nèi)里幾乎的身子骨,以及那一場詭異的急病,都是束手無策。 師父回應(yīng)朝廷的征兆前來替明武帝診治,為的是盡一個醫(yī)者的家國天下之心。不能完全治愈明武帝,他就只能憑借著自己的經(jīng)驗,一次又一次的替明武帝續(xù)命,卻終究只能看著明武帝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那日,郭后生產(chǎn),閉關(guān)多年的老國師韓天罡突然出關(guān),明武帝的身子在嬰兒洪亮的啼哭中,突然有了好轉(zhuǎn)。 王邈原本以為這是回光返照,事實卻不是如此。 蘇沐春垂眸,兩眼放空,低著頭微微有些發(fā)怔。 ——這天底下的事情,是沒有絕對的,說怪力亂神,不如說敬而遠之更加合適些。 “你發(fā)什么呆呢?”昭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回魂了?!?/br> 蘇沐春這才緩過神來,皺眉道:“既然,殿下預(yù)測蝗災(zāi)一事,那又打算如何解決呢?” “早則今年六七【公/眾/號:tbook520】月,晚則明年……”昭慶低頭沉吟,“在山西道興修水利是來不及了,山西道離天安太近,若真是蝗災(zāi)起了,天安府在內(nèi)三州一定是最先遭難的——而且,就算是天安府遭了災(zāi),只要不往江南去,到還有一線生機?!?/br> “興修水利,需要陛下的諭旨,你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蘇沐春看著昭慶,等著她的回答。 “所以,我要借用我二哥的力量?!闭褢c站起來,對著蘇沐春笑道,“知會父皇呢,是一定要知會的,只是等父皇和前朝博弈完,蝗災(zāi)早鬧起來了,我們要先動手?!?/br> 算起來,孟思雨走了這些日子,恰是二哥最消沉的時候,所謂觸底反彈,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怎么動手啊?”蘇沐春見她要往外跑,連忙站起來喊了以一句。 “你過兩天就知道啦!” 他只能遙遙聽見昭慶那清亮的聲音傳來,那丫頭早不知提著裙子跑到哪道門去了。 蘇沐春只好坐下,想著想著,突然“嗤”得一聲笑了出來——昏傻了他,目光竟不由自主的追著她跑出去了。 昭慶帶著翡翠和瑯繯來到壽王府,進李德叡房間便聞到一股難聞的酒臭味,下人這些日子也總給他打掃,奈何他喝醉了吐,吐了又喝,不行了就倒頭睡,又總不出房門,將來看他的下人一并趕走,這房間里的味道實在是醉得很。 “又是誰啊!我的酒呢?!”聽到開門聲,坐在地上的李德叡便極不耐煩得喊道。 “是我?!闭褢c道。 “哦,是meimei啊。”李德叡披頭散發(fā)坐在地上,看樣子消沉的厲害,“你、你來做什么?。恳瞾砗臀艺f大哥說過的那套?別說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是來罵你的?!闭褢c道。 李德叡:???? 你哥我都這么慘了你還罵我? “我罵你空長了一雙眼睛,分不清忠jian。我罵你為人沖動,不顧皇家顏面。我罵你自暴自棄,枉為人子,枉為人臣。”昭慶聲音不大,說的每一句話卻都跟刀尖子在李德叡心窩上猛戳一樣,說一句,他的臉就抽搐一下。 “你說你沒了孟思雨也不想活了,那我問你,你平日里和她聊得最多是什么?”昭慶又道。 李德叡茫然,低著頭思忖起來,他想了半天,突然哭笑出聲:“她?她一個女子,卻總愛和我聊百姓,聊民生,也不管家,也不管賬,有一回和我喝酒,喝醉了,總愛說些個夢話——說,這云天之上,有一個人人都能吃飽肚子的國度,她是從那來的,想回那去……”說著說著,他就哭了出來,一張臉糊滿了淚痕,還有胡茬,看著一點也不像那個天京第一風(fēng)流紈绔的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