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1
,雖然沒有傷到內(nèi)臟,但是流血過多,這個……這個我也不敢保證夫人有沒有事?!?/br> 李俶想起獨孤氏,心中亦是說不出的感傷。 戰(zhàn)爭將每個人都改變了。 從前沈珍珠軟弱而溫柔,因此在王府里當背景板一當就是快十年,雖然她給他生了第一個兒子,雖然他很喜歡這個兒子,但是他對沈珍珠的感情并不深厚。從前獨孤氏活潑而嬌俏,好似春日那從墻頭冒出來的一樹海棠花,他雖然礙于崔氏,不敢把這份喜歡直白的表現(xiàn)出來,但是在他心里,總是有獨孤氏那月下驚鴻的影子的一席之地。 如今一個變得剛毅果決,若非是她建議自己不遵從圣旨,直接綁李系,帶兵直入長安,只怕現(xiàn)在他還要在李國輔和張皇后手底下討生活。一個變得心狠手辣,若非他在逃亡途中沒有保護好獨孤氏,讓她不得不幾次殺人自衛(wèi),甚至還讓她參與進了自己殺害崔氏這件事里,她也不會毫不猶豫就做出今天的事情。 在李俶心里,沈珍珠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一個溫柔體貼的暗淡的影子,變成了一個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她在他彷徨的時候給他出謀劃策,指明方向,在他灰心喪氣的時候給他鼓勁,拽起他繼續(xù)往前走。哪怕他不喜歡她,這也是他和現(xiàn)在這個被戰(zhàn)火舔舐后人口流失,國力銳減的大唐需要的女人。 李俶在這一刻突然下定了決心,他搖頭道:“這時候了還有力氣想這些事情,真是不知道該說她什么好,讓開吧,我要進去,進去看看她?!?/br> 小童心想:“我把這事算是傳遞給王爺了,他不聽,這不關(guān)我的事,我也不好說話。”就聽話的給李俶讓開路。 李俶見他讓開,便沿著厚厚的地毯往前走,推開門,走進意濃的臥室。一進屋,他就聞到一股nongnong厚厚的血腥味,如同密不透風的頭發(fā)一般卷住了他。 太醫(yī)正在縫合傷口的關(guān)鍵時候,見他進來了,也不敢去行禮打斷手術(shù),只是口上說著請安,兩個侍女一個放下手術(shù)線,一個放下剪刀,向他福了一福。 李俶見始終沒聽見意濃的聲音,不由擔憂道:“珍珠怎么樣了?怎么不說話?” 一個宮女道:“回王爺,夫人剛喝了麻沸散,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過去了。” 李俶雖然自己沒喝過麻沸散,但是他打仗的時候見過不少同僚喝,這是華佗傳下來的麻醉方子,用曼陀羅花一斤、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各四錢,天南星一錢,共六味藥熬制而成,喝完以后魂魄與身體分離,很快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其實意識是清醒的,但是卻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無論是痛還是癢,或者其他什么感覺,都感覺不到了。 因此李俶聽了這話,心下稍安,他走到床邊,太醫(yī)正聚精會神的在意濃胸脯上用針線縫合著傷口,他撩開床簾一看,見意濃雪白的身子上一共有六處透明窟窿,還有一處距離心房極近,只差一點兒就能將心臟捅穿。 雖然李俶一路從皇宮過來就聽侍衛(wèi)匯報了事情的經(jīng)過,但是那侍衛(wèi)也只是說沈珍珠傷的極重,而不是說她究竟傷的怎么重了,又說她應(yīng)該沒有生命危險,李俶想著獨孤氏再狠,也是個嬌花嫩柳一般纖細的美人,能有多大的力氣去傷人,哪里能想到沈珍珠居然被她傷的這么重,差一點點兒就丟了性命。 這會兒李俶才不再多愁善感,不再感嘆戰(zhàn)火無情,將一個佳人變成了毒婦,一時只覺得心中又恨,又怒,又怕,又哀戚。連自己的一顆心幾乎也停止了跳動。 李俶坐在床沿,握住意濃冰冷的手,他瞧著意濃因為藥力而顯得失神呆滯的臉龐,顫聲詢問太醫(yī)道:“齊太醫(yī),她傷……傷的這么重,不會有事的,對吧?!?/br> 太醫(yī)道:“回王爺,夫人沒傷到內(nèi)臟,真是老天保佑,但是這些傷口太深太多,又沒有及時醫(yī)治,她流血過多,老夫再給她喂麻沸散之前,夫人就已經(jīng)意識很不清醒了,因此夫人究竟有沒有事,還得看麻沸散的藥效過去后,夫人能不能醒過來?!?/br> 李俶道:“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會醒不過來?” 太醫(yī)道:“這個……得看娘娘自己的意志了?!?/br> 李俶道:“她當然愿意醒過來,她怎么可能舍得拋下適兒,舍得拋下我?!闭f到這里,聲音嗚咽,語不成聲,淚水直灑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哭了,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放下袖子,手帕就掉了下來,他才想起來自己原來帶著手帕。 他抬起意濃的手,放在嘴上親了一親,然后道:“珍珠,珍珠,我知道你現(xiàn)在聽得見,求你醒過來,求你一定要醒過來,我從前的十年虧欠你太多,本想著咱們還有一個十年,兩個十年,很多、很多個十年,我可以慢慢彌補你,哪想到剛回來,就讓你經(jīng)歷這一劫。 珍珠,求你了,快醒過來,快看看我,快看看適兒。適兒不能沒有母親,我也不能沒有你。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我要請求父皇,請他將你封為王妃,好不好?你開心嗎?你醒過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你醒過來好不好?” 沈珍珠沒有回答,這是理所當然的,李俶也是心中難過,但是還抱有希望,這時突然一個侍女在旁邊驚呼道:“夫人……王爺,夫人她流淚了!” 李俶聽到這話,忙看過去,只見一道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入枕頭深處。在淚水之上,她的眉梢眼角上,依稀藏著幾分深情關(guān)切之意。 李俶心中一喜,道:“珍珠,你聽得見我說話對不對?” 只見沈珍珠睫毛輕顫上,如同逆風飛行的蝴蝶的翅膀,她似乎掙扎著想要醒過來。雖然她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但是這已經(jīng)足以讓李俶安心下來了。他緊緊握著意濃的手,并不說話,默默看著太醫(yī)做手術(shù)。 過了好一會兒,等太醫(yī)也走了,房間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只覺得手心里手掌漸漸溫暖,卻不知道這手是被他捂暖的,還是因為手的主人的身體漸漸變得溫暖的緣故。 李俶瞧著她蒼白的臉孔,一時之間想起了他病死的母親。好像當時她纏綿病榻時,就是這樣憔悴瘦削的臉孔,臉上沒有一絲生命的光彩。 那時候他還太小,被乳母攔著不讓他靠近他母親,怕他被她母親的病傳染了。他母親那時候病的好痛,好重,她神智不清的時候,就會痛呼著他和meimei的名字,哭著祈求讓她見上他們一面,聲音凄厲而絕望,把他嚇得大哭。但是等她清醒過來時,便不再出聲,他想接近她被乳母抱走的時候也只是靠在床上微笑,臉上的笑容猶如紙燈籠上畫的花樣,風吹一吹就破了。 李俶想到這里,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將意濃看了又看,生怕她也像他母親那樣悄無聲息的沒了。他抬手整了整她凌亂的頭發(fā),試探道:“珍珠,珍珠,你醒了嗎?” 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時有一只手艱難的湊過去,擦了擦他的淚。他驚愕的抬頭,正看見沈珍珠那張失血后異常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