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面子”。

老陳站在店門口，瞧著這大大的太陽地。

為什么有的人就非要當(dāng)混蛋呢？

他回過頭看看在一邊發(fā)呆的林君西，只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林君西坐在面店門口的臺階上抖著腿，臺階那邊是落了一地的煙頭和煙灰。

誰都看得出林君西心情不好，沒人敢去招惹他。

老陳和劉哥一看林君西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想笑，雖然他們心里也挺擔(dān)心傻子的，但是誰都沒有多說什么。

林君西有點(diǎn)坐不住了，猶猶豫豫地就想出去逛逛。

可是白冰來的挺是時候，一進(jìn)門就問他“走不走？”

林君西一愣，這才想起之前他跟自己說好了，到日子又該去看看施展了。

施展所在的監(jiān)獄在郊外，開車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

兩個人包了個車，買了點(diǎn)能帶進(jìn)去的東西就出發(fā)了。

一路上林君西都順著出租車的窗戶望著外面的街道，目光掃過路上的每一個行人，像是在尋找著什么一樣。

并不是所有的監(jiān)獄都像電影里演的那么好，要隔著帶著眼兒的玻璃窗，拿著話筒才能說話。跟負(fù)責(zé)看守的獄警打好招呼做了登記，兩個人被帶到了一個看似食堂的地方，那里就是專門用來探監(jiān)的。

沒等一會兒，施展就來了，還是老樣子，普通的身高，普通的身材，和林君西一樣都是白白凈凈那個類型的，長的很精神。

就是穿的不如電影里面演的好，灰色的半袖和褲子，剃著圓寸，手上還帶著手銬。

林君西每次來看施展的時候，一看見手銬眼睛就泛酸。

看起來是多好個小伙子啊，為什么就非要在這樣的地方受苦呢。

施展笑他，“你怎么還這么沒出息啊。”

被這么一說，林君西眼瞅著眼圈都要紅了，他是真替施展覺得委屈。

還好身邊有白冰在，那個最能說學(xué)逗唱的主兒呀，每次遇到特傷感的情形，全都靠他給打岔打過去。

“你可別說我們西哥沒出息，人現(xiàn)在出息老大了，要成立丐幫呢?！?/br>
只是今天這嗑沒嘮好，白冰不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一下又戳到林君西了。

“就是可惜呀，這丐幫還沒成立起來，人小弟就跑路了?！?/br>
林君西扇了白冰腦袋一巴掌，回手又給施展點(diǎn)根煙。

獄警和他們倆都熟，給施展松了手銬，容他們自己待會。

白冰說了，“快了，再有半年就出來了，到時候咱們還和以前一樣?！?/br>
林君西想起了什么，又問施展，“出來有什么打算？”

施展笑笑，“還能干嘛，找工作，掙錢，養(yǎng)我媽?！?/br>
“那邊…”

“我不混了，”施展抬起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我不是那塊料。”

白冰會意一笑，話里略有所指，“傷了？”

“恩，真?zhèn)??！?/br>
“…也這么長時間了，多大的傷，也該好了吧?！?/br>
施展想了想，忽然把身上的衣服撩起來，露出背上的一道傷疤給他們看。

“看，還記得這傷嗎？”

林君西點(diǎn)點(diǎn)頭，“記得啊，那次咱們一起出的事?！?/br>
“當(dāng)初受傷的時候多嚇人，現(xiàn)在不但一點(diǎn)都不疼了，而且都快忘了當(dāng)時有多疼了，”施展回過身，又抽了一口煙，“可是有些事，就和這道疤一樣，雖然它是不疼了，但這道疤也永遠(yuǎn)都在這兒了?！?/br>
施展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垂地低低的。

可是林君西還是看出來了，施展藏在眼底的東西，叫恨。

臨走的時候，倆人又給施展留了兩千塊錢，那是林君西和白冰湊得，每次都這樣。

施展不想要，“別了，這兩年你們每次來看我都給我留錢，之前小磊還來過，里面也不缺吃不缺喝的，真不用了?！?/br>
林君西他們死命塞給他，“行了，你就拿著吧?！?/br>
施展垂下眼簾，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媽之前來也跟我說了，逢年過節(jié)你們還想著她?！?/br>
“都是哥們，你扯這些干嘛？”

“…哥們…”施展似乎想起了什么，拳頭一瞬間就攥緊了，但是最后，他還是吸了吸鼻子，抬頭沖他倆一笑，“恩，哥們?！?/br>
雙手重新被拷上了明晃晃的手銬，施展還回頭囑咐林君西和白冰，“你倆也是，別老瞎混了，咱都不是那塊料，早點(diǎn)該干嘛干嘛去吧，這世上好人那么多，多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

施展的眼尾很長，笑起來跟月牙似得，特喜慶，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后來回去的一路上，林君西和白冰各自看著窗外的景色沒說話，可能都在回味著施展那句，多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

到底什么才算是新鮮空氣呢？

晚上洗澡的時候，林君西站在浴室里，對著鏡子端詳著自己的臉。

嘴角還稍微有點(diǎn)紅，但是破了的地方已經(jīng)愈合了。

可是人的心，也能像這道口子一樣，幾天以后就能愈合嗎？

然后他又想起了施展那句話，即使傷好了，也會留個疤。

躺在床上的時候，林君西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是覺得心里有什么事不安生。

眼前劃過一雙充滿悲傷的眼睛，然后轉(zhuǎn)身消失在昏暗的路燈下。

已經(jīng)兩天了，那個家伙好像就那么消失了。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照的屋里忽明忽暗。緊接著又是一聲驚雷，噼里啪啦的雨點(diǎn)驟然落下。

林君西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被雨水打濕的窗子，心里更是不安生了。

第11章第11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君西就跑到新街口溜達(dá)了一圈。

那時時間太早，天才蒙蒙亮。夜里剛下完雨，早上霧氣重，路面還濕濕的。

街上行人不多，不是晨練的大爺大媽，就是準(zhǔn)備開門營業(yè)的商鋪店家。

林君西站在街角猶豫了一會兒，抽完最后一口煙，把煙頭往地上一彈，還是轉(zhuǎn)身回去幫忙開店了。

整整一天，林君西都挺沒好氣的，不是碰翻了醬油瓶子，就是撒錯了一把鹽。

可給這幫常來吃面的客人難為的，連最扣的那個上班族都要了兩瓶礦泉水。

老陳拍著林君西的腦袋，“你TM還想不想干？”

林君西耷拉著腦袋，面上還是挺倔。

傻子一走走了兩天，面館的人都開始有點(diǎn)不自在。

劉哥無聊的時候順著玻璃望著街口的方向訥訥自語，“能跑哪去啊，一個傻子，說不定會回來呢?！?/br>
林君西心里咯噔一下。

一邊的小白擦著桌子也搭了句腔，“別說，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這一走還挺寂寞的。”

大寶笑他，“你是嫌沒人能欺負(fù)了吧？”

“什么叫欺負(fù)？他是新人，我是老人，這是規(guī)矩?！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