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愣神地看著傅堯。

起居室里只開了地?zé)?，光線不亮。

傅堯特別不怕冷，又仗著顧真家里暖氣足，穿得和五年前像極了。他看著顧真的眼睛，很誠懇地說話，好像他并沒有給顧真很多，反倒承著顧真什么情，才要這樣把一切他覺得好的東西都堆到一起去，好討討顧真的歡心。

顧真與他對視了半晌，有些羞愧地低聲對傅堯坦白：“我沒給你準(zhǔn)備東西，下次會有的?！?/br>
傅堯笑了笑，對顧真說：“你明天是不是空給我了？也算禮物了?！?/br>
顧真呆了呆，先問他“你有沒有想做的事”，又才想起來似的對傅堯道：“你怎么知道的？”

“問了教練，”傅堯說，“怎么都行，我聽你的?！?/br>
說罷，傅堯站了起來，說既然顧真把禮物拆完了，他就要回家睡覺了。他連裝垃圾的大袋子都準(zhǔn)備好了，捋起袖子，把顧真拆出來的盒子一件件丟進(jìn)去，任勞任怨地裝完了垃圾，正要往門外拿，顧真把他叫回來了，說：“別拿了，明天保潔會弄的?！?/br>
傅堯點了點頭，放下袋子要走，顧真追問他：“你明天幾點起來呢？”

“誰先起來就先發(fā)個信息吧?！备祱虮Ｊ氐卣f，重新轉(zhuǎn)頭往門口走。

顧真又在后面說：“傅堯，你說，這幅畫我掛到哪里？”

玄關(guān)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

如果掛在回廊，色調(diào)和鋼琴不太搭。

掛到臥室，動機(jī)好像有點不純。

顧真想著便發(fā)起呆來。

“還睡不睡了？”傅堯走回去，把坐在地毯上抱著畫框一角的顧真拉了起來，顧真困得眼角泛紅，站著都晃，靠著傅堯，和沒骨頭一樣，軟熱的rou透過絲綢質(zhì)地的睡衣，貼在傅堯胸口。

傅堯低頭看著顧真，手動了又放下，動了又放下，最后抓住了顧真的肩，把他往臥室推。

顧真給傅堯推得跌跌撞撞得，推回床里去。等顧真躺好了，傅堯又替顧真蓋好了被子，走到顧真臥室門口，給顧真把燈關(guān)上了，才說：“小顧哥哥睡吧，晚安。”

顧真早上八點自然醒了。

他坐起來，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顯示沒有未辦事項，就發(fā)了幾分鐘的呆，把窗簾按開了，外頭陰云密布，看上去一整天都不像會出太陽了。

顧真下床洗漱完了，看著鏡子，磨磨蹭蹭往外走。他覺得他昨晚大概做了夢，很好的那種，醒過來難免會緩不過勁。

剛想打開臥室門，顧真又回去拿了放在床頭的手機(jī)，罩了條毛衣，才重新走出去，他經(jīng)過掛滿了畫的走廊，經(jīng)過書房和工作間，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沙發(fā)背后靠著一個大畫框，旁邊還堆了一些小東西。

顧真走過去，近距離看了看那幅他喜歡的畫，又拿起口琴吹了吹，因為天氣和低血壓而沉郁的心，突然被注滿了新血，怦怦怦怦跳了起來，聲響大得叫顧真有一些羞赧，渾身發(fā)熱，從耳后燙到了舌尖。

顧真低下頭，抓著手機(jī)，打了好幾次字，給傅堯發(fā)短信，問他有沒有醒，又抬頭看看外頭，罕有地看什么都覺得喜氣洋洋。

傅堯過了幾分鐘回復(fù)顧真，說他已經(jīng)在晨跑，回來給顧真帶早餐，問他要吃什么。

顧真說了隨意，又跑去書房把電腦拿出來，瀏覽了很多網(wǎng)頁，設(shè)想起今日行程。

傅堯開門進(jìn)來，看見顧真嚴(yán)肅地盤腿坐在沙發(fā)上，膝蓋上放了個筆電在敲敲打打，傅堯隨口問他：“在工作？”

“在訂票，”顧真抬頭說，“今天帶你去看?！?/br>
是部音樂劇，在Malibu時的某一天，顧莘給顧真發(fā)了這部戲演出信息，問顧真想不想看。

顧真就約傅堯一道去看戲。

兩人什么行程都訂好了，到了臨行前一天，傅堯又說自己有急事，馬上要出門，顧真只好一個人去了，住回了家里。

顧莘見顧真被人放鴿子，一定要陪他去看，還找上了她當(dāng)時的男朋友，整一場觀看體驗都不大友好。

所以五年后顧真再次看到在S市的演出消息，便覺得或許是命中注定，要他在S市重看一次。

傅堯說好，又走到沙發(fā)旁，看著顧真說：“我去訂包廂票吧?！?/br>
“包廂售空了，”顧真合上了電腦，放到一旁，對傅堯微微笑了笑，“我訂了普通的前排票?！?/br>
顧真笑得少。

那時顧真修整回國后，蘇宛很怕他被不懷好意的人拍到不好的照片，寫進(jìn)新聞，就讓他少作表情。顧真原本也不愛多外露情感，后來他重新走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習(xí)慣也一直沒改過來，面對鏡頭笑，也是公式化的笑容。

不是顧真身邊熟悉的人，都已經(jīng)不知道放松的顧真是什么樣的。只有在補(bǔ)老訪談的時候，還可以看見那個懵懂一些的顧真，他十九二十歲有時候面對鏡頭會走神，才有點兒好接近的模樣。

傅堯呆了一下，等顧真跳下沙發(fā)，把他手里拿著的早餐紙袋接過去，傅堯跟過去問：“普通票你會不會被人認(rèn)出來？”

顧真邊走邊打開袋子，看了看傅堯給他帶的，自信地對傅堯說：“今天工作日，下午人少，我們掐著開場時間去，沒事的。”

“……沒事嗎？”傅堯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懷疑，又說，“你難得休息，我陪你待在家也不錯，不必非去外面。”

顧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傅堯一眼，傅堯立刻舉手投降：“我們?nèi)タ磻颍磻?。幾點的票？”

“兩點半?！鳖櫿孀诓鸵紊?，跟傅堯闡述他的打算，“我準(zhǔn)備換套衣服，到你那里找一件?！?/br>
傅堯滿腹疑問，但還是聽顧真繼續(xù)說：“我的衣服看上去都差不多，我要找點不一樣的?！?/br>
傅堯笑了，又被顧真看了一眼，只好馬上收起笑容，嚴(yán)肅點頭，還拿了顧真放一邊的筆和本子，想做筆記。

“不用記了?！鳖櫿嬲f著，伸手把小本子從傅堯手里抓回來，又咬了一口面包，開始吃早餐。雖然顧真的表現(xiàn)并不那么明顯，但是他眼睛亮亮的，就讓傅堯覺得顧真很高興。

“你今天心情很好??？”傅堯伸手把顧真快戳進(jìn)眼里的頭發(fā)攏到他耳朵后面。顧真哪兒都生得漂亮，耳垂小巧，白皙里帶著粉意，傅堯手指不留心就碰到了，是有些柔軟而溫?zé)岬挠|感。

顧真偏過頭瞅瞅傅堯，說：“這怎么看出來？”

“不知道，”傅堯說，“感覺?！?/br>
顧真就突然又笑起來，眼睛里都是光，他喝了口奶，對傅堯說：“有嗎？還好吧。”

吃了早餐，顧真穿著睡衣去傅堯家里找衣服。

傅堯的運(yùn)動服和西裝擺的涇渭分明，要不就是套裝，要不就是日常的大男孩會穿的衣服，根本沒有過渡區(qū)域，

顧真背對著傅堯，翻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挑出一條黑色衛(wèi)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