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討論著，鄭杭興奮不已：“你從哪兒聽的，這么邪乎？”

“我姐夫在檢院，說已經(jīng)傳開了，搞不好過兩天就能見報呢！”

舒靜瑤拍了拍手：“怪不得他上個月月考都沒參加。他可以不用再來了！讓他耀武揚威，狗仗人勢！你說是不是，江循，江循？”

江循從書包里摸出手機：“我出去一下?！?/br>
他站起來，心跳加速，手也發(fā)抖，撥開幾個沒在座位上的同學，走到門口，早讀鈴也響了，王哲明剛走到門口，感到莫名奇妙：“你去哪兒？”

江循嗓子發(fā)干：“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王哲明上下掃了他一眼：“不舒服？”

江循緊緊握住手機，擠出三個字：“有點事。”

王哲明沒見過他這樣，抬手道：“去吧。”

江循拿著手機跑到樓道盡頭的窗戶底下，撥通江少安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江少安才接起來：“怎么了，小循？”

江循左顧右盼了一番，壓低聲音，盡量不讓自己聽上去那么不安：“你聽說丁楠他爸的事兒了嗎？”

“……”那邊死一般的寂靜。

江循的心一點點下沉：“爸爸，爸爸？”

江少安的語氣嚴肅起來：“你聽誰說的？”

“我們同學?！苯瓱o法隱藏自己的焦急，“他這個事情，對你影響大不大？”

江少安頓了頓，半天才說：“你先安心上課，其他的你別管?！?/br>
江循的后背的汗毛立刻全部立起來了，喃喃道：“你給了他多少錢？”

“我說讓你安心上課！”江少安突然吼了一聲。

“……”

在那之后長久的靜默，江循等了一會兒，就聽見對面?zhèn)鱽頀鞌嚯娫挼泥洁铰暋?/br>
這一整天，江循都渾渾噩噩，放了學，他背上書包就躥出了教室，急急忙忙往家跑。

平時走沒覺得，今天這段路好像特別長，怎么也跑不到頭，好容易到了家門口，打開門，客廳里空無一人，張姨不在，江少安的房間房門緊閉。

江循放下書包，脫掉外套，努力調(diào)勻呼吸，走到門口，一邊敲門，一邊輕聲喊：“爸爸？”

“……”無人應答。

江循心里發(fā)慌，手勁大了點，把門敲的梆梆響：“爸爸？”

門隨即被打開，里面撲出一股濃重的煙味，江少安站在門口，眼睛熬地通紅，里面血絲密布，啞著嗓子怔忡地看著江循，像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回來了？”

江循看著他：“張姨呢？”

江少安挪開視線：“我讓她回家了?！?/br>
說著，他撥開江循，搖搖欲墜地往廚房走，打開冰箱門，看了一眼拿保鮮膜封好的菜，太久不做飯，竟有些無從下手。

江少安想強行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拿起一盒香菇，可是手抖個不停，香菇一個接一個地掉在地上。

江循看不下去了，忙蹲下?lián)欤骸皠e弄了，叫份肯德基吧”

“……”江少安只是注視著自己發(fā)抖的雙手，不說話。

江循佯裝無事地把香菇碼在案板上，轉(zhuǎn)身出去客廳打手機，江少安尾隨他到沙發(fā)上坐下，看他嫻熟地打電話訂餐，專注地報著菜名：“薯條不要番茄醬，要一個巧克力圣代……”

江少安看著他那孩子氣的樣子，眼光深邃起來，心里五味雜陳。

他總覺得江循長大了，其實并沒有，江循的肩膀還很孱弱。

這樣的意識讓此時此刻的江少安更加焦慮。

江循掛了電話，才把目光移回來，空氣驟然凝固，氣氛變得緊繃。

江少安把臉埋進手里，想了半天才說：“現(xiàn)在丁楠還來上課嗎？”

這話是一個開關(guān)，江循立刻坐直了身體，直勾勾地望著江少安：“不來了，他上個月的月考已經(jīng)沒參加了?！?/br>
“……”

江少安什么也沒說。

江循忍不住湊近一些，語氣低下來：“你給了丁楠他爸多少錢？”

江少安不安地搓著臉頰，聲音細微沉悶，絲毫不掩飾地說：“你個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br>
“……”他越是這樣不說，江循越是有了自己的一番解讀，急了，“到底多少？！要得回來嗎？你這樣瞞著我能瞞多久？你——”

“都跟你說了讓你別管，你怎么不聽呢？！”江少安一下子站起來，變了臉色，俯視著江循，喝道，“我和你說有什么用？你能要回來？”

“……”江循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仰著頭，怔怔地看著江少安。

江少安長嘆一口氣：“小循，我已經(jīng)夠累了，你能不能做點你該做的事，讓我喘息哪怕片刻？”

“……”江循眼神變了變，抿著嘴，聲音也輕了許多，像是不可思議，“我不讓你喘息？”

江少安覺察到了他的一絲不快，也許不是一絲，而是許多，積壓許久，只是沒有爆發(fā)。但此時此刻他不想安慰他，不想縱容他這一點不分場合的任性。

他從桌子上拿起煙盒，點了一根叼在嘴里，往座位里一倒，沙發(fā)的皮料爭先恐后地擁上來，他真想它把自己湮沒。

江循等不到江少安的任何反應，握緊了拳頭，有點忍不?。骸罢l一直不做點該做的事？誰不讓誰喘息？”

江少安內(nèi)心焦躁不已，把剛點燃的煙直接扔了出去：“行了，沒大沒小到什么時候！你這是什么語氣，質(zhì)問我嗎？供你吃供你穿，我哪點欠你的了？”

“……”江循盯著那火星在茶幾上無力地滾動了兩下，心涼了半截，拽過手邊的包，“不欠，我欠你的，你記到賬本上，我以后還你！”

說完，他站起來，像是一陣風，毫不留戀地打開門，消失了。

第15章第十五章

江循背著書包在街頭徘徊了幾分鐘，進了一間小網(wǎng)吧，網(wǎng)吧老板正抱著胳膊窩在臺子上發(fā)呆，看了一眼他的校服，嫌麻煩地咋了一下舌，指著最里頭，皺眉道：“把校服脫了，到里面去?！?/br>
江循面無表情，眼神順著看了一眼，那里靠著墻，燈光暗淡，極為窄小|逼仄，簡直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角落，他掏出錢包，生澀地問：“現(xiàn)在給？”

老板嘴一撇，正兒八經(jīng)地看起他的樣貌來，似笑非笑：“不包夜的話你玩完給你算鐘?！?/br>
江循聽了，拿出五十放在臺子上，生硬道：“我包夜?！?/br>
今晚不回家了，他想，如果江少安能分出一點神來為他焦急，就讓他滿大街找去吧。

江循走過去，開了機，旁邊的屏幕上都是激烈的游戲戰(zhàn)斗場面，鍵盤鼠標噼里啪啦，有的畫面似曾相識，但他分不清，有點躍躍欲試，敲了敲旁邊激戰(zhàn)正酣的一個男生：“你這是什么游戲?！?/br>
那男生應該是個大學生，臉上有明顯青春經(jīng)過的痕跡，訝異地挑了挑眉，不過馬上就把視線挪回到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