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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終于要搬走了! 去他的叔父!去他的齊家!去他的封建迷信! 阮瀾想到這里,都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只可惜,她現(xiàn)在盡職盡責(zé)的扮演著一個小啞巴,無法如此抒發(fā)心中的喜悅。 她如今用的身體,原主與她名字相同,都叫阮瀾,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模樣算是中上,倒生了一身白瓷似的肌膚,便將這中上又往上提了提。家境殷實,后院也沒什么姨娘作祟,就她一個孩子好生養(yǎng)著。若說不足,便是這姑娘是個啞巴。 原主家家中代代以造瓷為生,尤其是一手白瓷,經(jīng)數(shù)代經(jīng)營傳承,雖不算一門望族,但也是富庶人家。 到了這一代,阮瀾的爹——阮鈞,便是阮家窯的當(dāng)家。他憑借自己的手藝改進白瓷,將原本上面的那些青花印兒褪去,造的瓷面如雪山初露,純凈瑰麗。 白瓷被圣人看上,作為貢品年年送進宮中,阮家成了半個皇商,加上他cao持得當(dāng),家底愈發(fā)殷實,日子越過越好,由一戶小小手藝人家成了當(dāng)?shù)氐母患摇?/br> 阮瀾是本家嫡女,按理說日后的路也是一帆順?biāo)欤辽俦绕鹚膸讉€堂姐妹要好上許多。 可家中千好萬好,就缺了一樣?xùn)|西——兒子。 按著阮家窯的祖上規(guī)矩,造瓷的手藝傳男不傳女,尤其是阮家白瓷,只傳嫡子。 阮瀾有位親叔叔,名叫阮婁,當(dāng)年分家時阮鈞身為長子繼承瓷窯,而阮婁便分得了祖田,請了長工打理,在這一片兒地界也算過得不錯。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阮婁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大哥成了皇商,看著大哥家中愈發(fā)富庶,難免動心思——都是同根血脈,怎得他就是皇商?怎得他就能有好名望? 阮婁全然忘了阮鈞為了幫襯他,每年還給這位鮮來瓷窯的弟弟分些紅利。 他看不見阮鈞的付出,更看不見如今的白瓷乃是阮鈞改良后才入了圣人眼的,只是覺得如此不公,眼紅的滴血。 一開始還他只是同阮鈞商量,讓阮鈞過繼個兒子,都是同根血脈知根知底,也免得阮家白瓷斷了手藝。 阮鈞也知道自己沒兒子,便讓他送家中的兩個男孩來窯里學(xué)工,想從中尋個天賦好的,日后將阮家窯交托于他。 可未曾想這兩個孩子一嫡一庶,來前聽了各自娘親的囑咐——互相下絆子、偷偷摸摸想學(xué)配方、阿諛討好,窯里的事情一件做不好,倒是弄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最嚴(yán)重的一次險些耽擱年貢交工。 阮鈞氣的冒火,這就將兩個孩子退了回去,先讓他們在家中習(xí)禮。 可這兩個孩子回去說的是什么? 報謊叫冤說阮鈞偏心阮瀾,明明是個啞巴丫頭,卻捧在心窩子上。她就能進瓷窯,她就能跟著做白瓷,瓷窯的工人見了她的態(tài)度都與他們幾個有別。那阿諛奉承的模樣,好像阮家瓷窯當(dāng)家言語的是這小丫頭似的。虧的她不會說話,這要是會說話了還能得了? 阮婁聽了心里一驚,平日里就聽說這阮瀾丫頭喜歡往瓷窯里湊,當(dāng)時未放在心上,只覺得清閨小姐哪兒能和這群工匠火夫往一處去,讓人聽了笑掉大牙不說,日后還要不要嫁人了? 如今想來莫不是阮鈞想要將手藝傳給阮瀾?那可是個丫頭片子?。∪蘸罂偸且蕹鋈サ?,阮鈞疼孩子歸疼,難不成要將阮家的白瓷當(dāng)了嫁妝,白白送了別家? 加上原本內(nèi)宅話多,沒得了便宜的正妻和小妾廳前枕邊的翻弄,這就狠狠的埋了根刺。 也是恰巧,與阮家同在大輿鎮(zhèn)、且是多年敵手的齊家造的黑瓷入了圣人的眼,內(nèi)府這便削了許多白瓷的貢量。 白瓷制作工藝繁復(fù),消耗頗多,阮家為了年貢能按時交上,早早就動了手。突然裁量,送往宮里的瓷器亦不能賣于普通百姓,只好囤在庫里。 去年尚能周轉(zhuǎn),今年下面的人因齊家能給更多好處,便直接將白瓷從皇貢單子上剔了出去。如此一來,阮鈞甚至要倒貼銀子給工匠。 正因如此,這兩年他給阮婁的紅利變少了許多,實則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 阮鈞想的是都為一家人,同氣連枝,也計劃著度過這一波便將手頭上的兩家瓷器路子交由阮婁打理,而自己則趁著年關(guān)前多造些民間用的瓷件兒,闔家過個安穩(wěn)年,日后再試試能不能造出新的瓷品來,說不準(zhǔn)就能趟出一條新路。 阮鈞君子,卻未曾想此舉讓這個弟弟對他的不滿攀上了頂峰。 阮婁吃慣紅利鋪張慣了,近些年又不知怎的沾上了賭的惡習(xí)。一開始手氣還算紅火,結(jié)果越輸越多,眼看著年關(guān)將至,去年就沒什么入賬,今年更少,連賭債都要還不上了,日日被人堵門。 阮鈞一開始幫他還了許多,可到了最后因著幾年生意不景氣,更要為開年之后上工存料,便也拿不出了。 恰巧這時候齊家家主齊楓銘為阮婁“解憂”,賭債他可以幫著還,但條件就是他一直對阮家的瓷窯有興趣,可兩家畢竟是對手,便想讓阮婁幫著帶幾個人進阮家瓷窯見識見識。 阮婁急于用錢,又不敢讓阮鈞知道,趁著夜深帶人偷溜進阮家窯。齊楓銘讓他在外面放風(fēng),自己則帶人進去將火墻給敲了,為了不讓人看出來,又抹了些混著硫磺和油脂的糯米漿重砌了一遍。這還不夠,齊楓銘心狠,又將多備的硫磺等物混在土里,沿著路灑將出去。 未出幾日阮家開窯燒瓷,火焰從里面轟隆一聲沖了出來,像只殘虐暴起的野獸張著獠牙撲向毫無防備的眾人。 阮鈞因這場火傷了肺腑,命倒是救回來了,只是落了病根,身子骨大大不如從前,方才四十多歲的壯年,精神體力甚至不如六十歲。 有人告了官,官府說是阮家窯自戒不力,是人禍。一時間周圍被毀的房屋主人,死在大火中的工匠家人蜂擁而至,逼著阮鈞賠命。 賠命不難。 難的是阮鈞想到阮瀾一個啞女就要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原已萬念俱灰的他又拖著病軀走動,將所有的東西都變賣,甚至將自家住的宅子都賣了,這才使所有的人堪堪滿意。 而阮婁一開始以為齊楓銘真的只是看看,誰知后來出了這檔子事兒,嚇得家門都不敢出,更別提去看看自家大哥了。 如今阮鈞便要帶著阮瀾搬去劉家村,回到阮家最初發(fā)跡的老宅去。 作者有話要說: 為防止誤會,說明一下啊,原主和重生前的陸追有交集,但沒有男女之情。日后會交代。 ☆、第三章 “阮阮?”阮鈞在門外又問了一聲。 阮瀾聞言正了正衣襟,疾步走出門外,沖著阮鈞綻放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又軟又糯。任誰看了,都不能把她和剛才那個潑別人水的聯(lián)系起來。 阮瀾點了點頭,示意東西都已經(jīng)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