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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于一碗飯啊。 阿追:看我看我看我。 阮阮:那我給多了啊,給一碗飯就行了,你吃我家這么多東西。 ☆、第六十二章 此刻天色已經(jīng)減黯, 正是百姓家要開飯的時候。午后的盹兒,白日的鬧騰氣兒堆積下來成了困頓。 瓦哲部一拳重?fù)? 便是挑好了這個時候。 為了防止戰(zhàn)馬踏地聲音太大,瓦哲幾乎人人負(fù)重, 背著柴草, 拉著粗糙的板車而來。但因為人多, 加上谷地溝壑高大, 難免會有些回音。 遠處尚不覺得, 離的近些帶著北風(fēng)呼嘯,便有千軍萬馬之音。 秋行山脊上的烽火臺接二連三的點了起來,滾滾狼煙向著天際直沖上去。一時間人頭攢動, 叫罵聲迭起,鬧鬧哄哄的集合起來。 瓦哲部人到了地方, 首領(lǐng)一招手,后面快速的沖出幾個背著柴草的方隊, 將路上的鐵蒺藜遮蓋起來。前面沒了柴草后面又遞了上來,動作急促,密密麻麻的向前鋪。 與此同時, 兩側(cè)的木板車也已就位,上面又負(fù)了些大石頭, 用來抵御兩側(cè)向下拋擊、沿著山道一路滾下來的礌石滾木。雖然不能完全消解,但多少好些。 陸追站在一處城墻上,看著遠方忙碌的瓦哲部人。 “將軍,放箭嗎?”一旁有將士問道。 陸追抬了下手, 示意再等等。他當(dāng)然要給瓦哲部一些時間整頓,不然都倒在外面,關(guān)不上門,里里外外徒添麻煩。 更何況,兩軍對峙之前,放箭過早一則是浪費,距離太遠反而會將生鐵箭鏃拱手送到對方手中;二來是會露怯,只有害怕亦或是弱者,才會急著將手里的東西攤給別人看。 陸追饒有興致的看著前方忙碌的瓦哲人。他不是閔丘,對敵方永遠懷有尊重之心,對生命的也有敬畏之心。 他什么都沒有。 沒有戰(zhàn)前的緊張,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沒有狂熱,沒有悲喜,他只是一具空殼而已。 陸追轉(zhuǎn)身走到城墻的另一邊。 一墻之隔,外面是摩拳擦掌的異族,里面是緊張擔(dān)憂的游朝百姓。外面還在玩耍的孩子被大人一把拉進了屋子里,門關(guān)的嚴(yán)實,只是頃刻間,平日熱鬧的街道便干凈寥落。 但也有無人問津的稚嫩孩童,被匆匆的人群擠倒在地,揉著眼睛嚎啕大哭,臉上撲滿了臟污的泥土,卻沒有人問,也沒有人拉他一把??帐幍慕窒锷现挥羞@孩子的哭聲和著遠方沉悶的進軍步子,振聾發(fā)聵。 曾幾何時,陸追也是這般,大抵是這般。 大家都是旁觀者,沉默的看著他,那比無人知曉更可怕。他們看著,靜靜地看著他的身魂被烈馬踐踏,再投入火爐里。 只是那時的陸追已經(jīng)會忍了,不會將自己的丑態(tài)給他人看到。 唯有一人,占了他的心,可他卻找不到了。 羅縣的百姓尚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那輕而易舉便被他人掌控割舍的命運——一個羅縣手無寸鐵的百姓,面對怒火中燒的瓦哲戰(zhàn)士時,該面臨的命運。 凡人從不問螞蟻疼不疼,只有佛陀在意,但人生在世,何處有佛陀? 若真有佛,豈容這天地間變成如此模樣。 這是地府,菩薩不愿過問。 看著那只顧著哭喊的孩童,陸追突然有了一個奇異的、與當(dāng)前的環(huán)境完全不相干的想法,如果阮瀾還在,她會喜歡小孩子嗎? 他不知道,她沒有告訴過自己,他便不愿意擅自猜測。 巷道當(dāng)中,一個纖細的背影匆匆閃過,陸追看著那背影愣了一下。他向前疾走兩步,緊緊的盯著那個身影。 那身影沖到那哭喊的孩子身旁,一把撈起他。她抱的有些吃力,但仍是腳步不停,轉(zhuǎn)進個小巷,不見了蹤影。 “轟隆”一聲,身后有巨石滾落的聲音。 陸追猛地回身,看著西側(cè)沿著山道呼嘯而下的石頭攪得大地抖動,像引發(fā)了地震似的。 一塊石頭滾了下去,另外一側(cè)像趕集似的,也效仿著投了巨石。 但是這些圓木巨石并沒有起到什么效果,它們?nèi)輿皼?,砸在了瓦哲之前便推到位置的木板車上。木板車被砸的晃動不止,眼看著便要散架,但卻硬生生的擋下了這一擊。 瓦哲人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在下面呼喝叫好,好似已然贏了一場大仗。 “誰?!誰給他們下的令?!”陸追怒聲問道。 一旁的軍卒也嚇了一跳,連忙差人打旗語去問。 過了片刻,他回來哭喪著臉:“將軍,他們慌亂了,是不小心……” 一些小事,倒也無關(guān)緊要。陸追看到瓦哲后方的樹林里有一面旗子一閃而過。他點了下頭:“傳令中軍左翼,沿原路而出。繞后?!?/br> “是!”那人快速的應(yīng)道。 說完,他自己倒是愣了一下,繞后?繞什么后?難道不是在羅縣前和瓦哲決一死戰(zhàn)嗎?若是都繞了后,那羅縣不就是洞門大開嗎? 但這些都由不得他去思考,軍令當(dāng)頭,晚一步便是延誤戰(zhàn)機,這是他擔(dān)當(dāng)不起的。 陸追抬頭看著遠方,今日是個好日子,晚霞瑰麗,像是瓷窯當(dāng)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又像是人的鮮血。 晚風(fēng)獵獵,刮得殷紅的袍角與天連到了一起。 他又看了一眼羅縣的方向,那個小巷口里,那個身影早已無影無蹤。 陸追掐算著時間,眼看著對方清掃路障,直沖羅縣城墻而來,右翼軍早已經(jīng)被調(diào)遣在前,與先沖上來的瓦哲殺在了一處。 垛口后接連不斷的箭矢密密麻麻,戰(zhàn)鼓擂擂,撞得人心里翻天覆地。 劉小五一路狂奔到了城墻下,瘋了似的往上跑,周圍都是急匆匆的兵卒。劉小五揪了個正搬石彈的,急聲問道:“將軍呢!將軍在哪兒?!” “不知道!”那人擰了個身子,捧著東西跑了。 “口!”劉小五罵道,他沿著城墻一路跑,路上不停的抓人來問。他不能慢不能晚,這些年他知道陸哥有多費心思知道陸哥有多難受,倘若他知道人就這么死了,還是死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死在自己的計謀當(dāng)中…… 他不敢想。 “嗖”的一聲,一根火箭射出。 劉小五愣了一下。他就看著瓦哲后方出現(xiàn)了一隊手持火把的人。他們自然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但臨死前掙扎這將火把扔了出去。 火把上沾了油,與那火箭一起將鐵蒺藜上的柴草點燃。晚風(fēng)正獵,火借風(fēng)勢,只是片刻,那些柴草便猛烈的著了起來。 眼前的的溝壑當(dāng)中,沿著長長的一段,出現(xiàn)了壯觀的火景。 滾滾濃煙,助興的北風(fēng)將火苗吹的東倒西歪,倒到哪兒便舔到哪兒,歪在哪兒便蔓延在哪兒。四處都是亂濺的火星,只是須臾,這條山谷間便出現(xiàn)了一條氣勢磅礴的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