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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物件稀里嘩啦撒了一地。景言心慌慌的,不知道是該先接電話還是先收拾,后面有自行車鈴鐺的聲音,“嘿,別擱路中間站著擋著人了?!彼s緊蹲下去把那些東西盡量歸攏到一團(tuán),撿起一個又掉一個地往自己懷里放。有人站在他面前,替他拿起兩個。景言想抬起頭道謝,“謝謝你——”起身的速度太快了,血液還無法回到大腦供他呼吸,他只覺得一陣眼花過去,有人緊緊抓著他。他只看了眼那只手,血液好像從身體里流了出去,中午還沒消化的油膩食物在胃里劇烈翻騰著。第49章陽光直射向地面,溫度漸漸升起來了??删把猿吮凰中馁N著的那塊皮膚,身體各處都是冷的。陸謙抓得實在太緊了,甚至讓他覺出了一點兒疼?!澳阍趺茨茏约号艿竭@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他開口就說了這么一句,就好像他們倆昨天還在一起。然而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面了,陸謙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最壞的開場??赡呐掠星f句想解釋的話,他也只能說出口這個。他坐了凌晨的飛機(jī)趕過來,落地之后想辦法找關(guān)系打聽到景言的宿舍。人已經(jīng)到了這,就再沒有什么不敢做的了。幾個電話打過去都是關(guān)機(jī),宿管說他出去了。陸謙站在樓下附近一兩百米的地方來回走,他從飛機(jī)上下來就沒再坐下來過,也感覺不到累。景言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臂上,那一點點和陸謙連著的地方。他抬起頭,能看到陸謙嘴巴一張一合好像說了什么,但他沒有聽見。血液的流失讓他的感官閉塞,胳膊被什么冰涼的東西觸碰到,他低頭看了一下,好像是自己的表。那一點金屬讓景言找回理智,他使勁從陸謙的拉拽里掙脫開。“好久不見了,陸叔叔?!闭f完這句景言覺得周圍的一切又有了聲音和畫面。他往后退了一點,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怎么樣,但陸謙看起來很不好。他下巴上有新長出來的胡渣,頭發(fā)也很亂,襯衫看起來皺巴巴的,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里有很多紅血絲。陸謙過得不好嗎?景言想這是不太可能的事。他只會像以前那樣沉著冷靜地分析眼前所有利弊,來找自己大概也只是于嫂情急之下想出的辦法。“是阿姨讓你來的吧?上午我已經(jīng)給她打過電話了,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給她再打一個。我是來這兒當(dāng)交換生的,之前來過一次北京,你大概不記得了,冬令營的時候。我覺得這里蠻好的,沒有不習(xí)慣的地方?!?/br>景言笑著說了一長串話,沒有一點磕磕絆絆的痕跡,就好像這些真的是他心里所想的一樣。可陸謙同樣沒有聽進(jìn)去,他們兩個是斬斷了線的獨立個體,被陸謙硬生生分隔到不同的世界。他只看見景言瘦了很多,下巴變得過尖,那雙以前含著水的圓眼睛也失了光彩。如果說景言曾經(jīng)是依附在自己身上的藤蔓,那他現(xiàn)在則是一段干枯萎靡的樹枝。為了變得堅硬,他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陸叔叔你回去吧。”景言低頭盯著懷里抱著零零碎碎的雜物,地上還有幾個,但他不想撿了?!拔易吡?,你快點回家吧?!彼_步很快地從陸謙身邊走過,頭從始至終沒有抬起來過。陸謙手里還拿著他掉下來的兩卷紙巾,看著他走進(jìn)宿舍樓里,一次也沒有回頭。景言把懷里的東西放到地上,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門,再一個個拿起來放到桌上。宿舍里沒有人,那個舍友白天一般是不在的。只搬了這么一點,他卻覺得好像背著千斤重的擔(dān)子走了一路。他渾身發(fā)軟坐在椅子上,頭壓著胳膊重重吐出一口氣。剛才簡簡單單的打招呼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心里的盔甲還沒有完全長出來,陸謙就這么忽然出現(xiàn),像是在鱗片還沒覆蓋上的地方刺了一刀。看到他再沒有以前那樣開心的感覺了,只有疼。和他經(jīng)歷過的回憶是甜蜜快樂的,可這個人本身像是一柄刀,能把所有美好的幻想一一戳破。就算逃到再遠(yuǎn)的地方,他一出現(xiàn)也是不行的,他的存在就是一種痛苦的證明。手機(jī)響了,陸謙還在不依不饒地打給他。景言把電話掛斷,把號碼加進(jìn)黑名單。這樣他大概就能回去了吧,回去過他按部就班的生活。景言想把下午當(dāng)做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小插曲,書打開卻一直停留在同一頁。他走去外面洗把臉,眼睛混著水珠看不清楚。他下意識朝樓下瞥了一眼,陸謙還站在那。盡管這個距離陸謙應(yīng)該看不到他,可他還是趕緊把頭縮回來,生怕對方發(fā)現(xiàn)。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但也不敢再看第二次,走回宿舍就這么干坐著。一直坐到天都快黑了,宋博給他打了個電話?!熬把裕议_完會了,你買的東西還在我這,我給你送過去吧。”“好...”景言拿著電話魂不守舍,又想起什么走到窗臺看了一次,“你到小門吧,我剛好要去那拿快遞?!?/br>只等了一小會宋博就到了,“你的快遞呢?”宋博問他。景言接過袋子,含糊地撒了個謊,“人太多了,明天再找吧。”宋博看他的臉色好像比中午吃飯之前更差了,“你沒事吧?下午干嘛了?!本把哉f不出為什么不想讓他知道,只想趕快敷衍過去,“可能是中午吃的有點油,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上樓看書了?!?/br>他把宋博打發(fā)走,站在樓梯口那猶豫不定了一陣還是回了房間。買回來的東西被分門別類地放好,又把脫下來的衣服洗干凈,還拿著掃把拖把把整個宿舍打掃了一遍。做完這一大堆事,景言洗個澡換上新衣服,在鏡子前給足自己勇氣,下了樓。景言站在門后的陰影處,看著陸謙低頭彎腰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天都黑了,坐著的人一動不動,景言走出去停在他面前。陸謙抬起頭,自己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但身體是麻木的,只有看到他才感覺出一點生機(jī)?!澳愠燥埩藛?,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好不好,我想跟你談一談。”話里有從未有過的懇求和卑微。他想往前走一點,但景言不動,他也不能動。“你回去吧。”景言不再像中午那樣故作鎮(zhèn)定客套地和他講話,而是用陸謙最熟悉也最真摯的語氣,“不用擔(dān)心我還在難受或者想不開,我已經(jīng)沒事了?!彼币曋懼t,臉上有讓人心驚的淡漠。一整天只喝了一杯水,可陸謙此刻才覺得口干舌燥?!拔覀冏聛砗煤谜?wù)勑袉?,之前的事我想給你個解釋?!薄安挥媒忉尷?,其實我想過了,我知道你想說我沒做錯什么?!?/br>景言發(fā)現(xiàn)這句話說出口原來這么輕松,可實際上他像每一個被甩開的人一樣,經(jīng)歷了反復(fù)的自我懷疑和唾棄,才終于想明白自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