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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飛出了五米遠,然后以一種怪異又可笑的姿勢在地上滾了幾個圈。等陳樹回過神時,整張臉已經(jīng)狼狽地被淚水淌濕了。“單女士被撞倒地之后并沒有立刻失去意識,而是做了個令我們不解的舉動。”一旁的民警開口了。“她一直想往前爬,好像要去拿回什么東西?!?/br>“后來我們趕到了現(xiàn)場才知道,單女士是去拿她被撞飛的那部手機?!?/br>聽到這,陳樹的瞳孔開始劇烈收縮,整張臉瞬間慘白一片,連嘴唇都開始哆嗦起來。“單女士在意識彌留之際,撥了一個電話,遺憾的是,直到最后對方都沒有接通。”民警嘆了口氣,不忍地看著已經(jīng)站不穩(wěn)的陳樹。別說出口,別說出口。陳樹緊盯著他一張一閉的嘴,心里癲狂地祈禱著,仿佛那句話是什么恐怖的兇魘巨獸一般,一出口便會將他整個人吞噬到連渣都不剩。別說出口——“是您的電話,陳樹先生。”咔嚓!內(nèi)心深處傳來一陣可怖的轟鳴聲。有什么東西碎了。魔獸第一個屠殺的勇士,是他的母親。多年后的陳樹在他的里這樣寫道。當時倒在地上,絕望地聽著電話的忙音,到死也沒能和兒子說上最后一句話的他的母親,在想什么呢?“你不就個破寫的,真有這么忙?”耳邊仿佛又想起那咒語似地埋怨。“你就不懂得回來看看我?”陳樹的前半生,總是活在別人的期待下,所做的所有事,幾乎沒人問過他的意愿。競賽班也好,考大學也好,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討好母親罷了。這樣被支配慣了的人生,便像被囚禁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一樣,每日過得規(guī)規(guī)矩矩,按部就班。囚禁他的籠,也是溫養(yǎng)他的家。現(xiàn)在籠子碎了,家也沒了。鳥兒該到哪里去呢?“后來呢?”薄林曾私下問過李時添這件事。“后來——”李時添冷笑一聲,“后來,葉一那女人回國了?!?/br>“你猜她回來干什么的?”“說著打算去國外發(fā)展,就利落地把所有東西都搬出了獨木家,跟他分手了。”李時添越說越氣,“這女的我不是很熟,但是我知道獨木從高中起就特別喜歡她。這怎么說也有十多年了吧,這么深的感情說舍就能舍?”“況且……”李時添說著便皺了皺眉頭,“況且當時他母親剛?cè)ナ啦痪?,獨木整個人的心理狀態(tài)都不是很穩(wěn)定,整天渾渾噩噩的那個樣子,連我都擔心得想直接住他家里,葉一作為他的女友,對他還沒有我這個網(wǎng)友上心。你說,既然這么不喜歡他,當初為什么還要答應在一起?”薄林沉默地聽著,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陳樹失魂落魄的樣子,隱隱有些心疼。李時添繼而又忿忿地嘆了口氣:“我還記得有一天,獨木好像把自個給灌醉了,破天荒的打了個電話給我。他說——”“什天,我不想活著了。”什天,我不想活著了。雖然我剛才喝了酒,但是我很清醒。最近我過得很糟,但是還堅持著寫。但不知怎地,就連寫出來的文字也沾上了我的晦氣,變得不討喜了起來。我想我媽,想葉一。有人說:生命是一段流光溢彩的緞錦。那我目前為止的人生,就是一攤破布了。愛我的人走了,我愛的人也走了,大概這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還是沒有體會過大家所說的那種生命的美好,我想這種東西,要么是不存在,要么是我還沒等到。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等了。我不想活著,不是因為活著累,也不是因為活著苦。是因為活著沒有盼頭了……李時添似是想起了什么,苦澀地笑了一聲。“當時他講到這突然就沒聲了,跟交代遺言似的,我真是要被他嚇死!趕緊連夜開車到他家看看人有沒有事。”“結(jié)果等我用備用鑰匙開門沖進去時,發(fā)現(xiàn)那家伙電話講到一半,自己趴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地板上還全是沒喝了一半的啤酒罐……”薄林聽著陳樹那鮮血淋漓的心傷從另一個人的口中緩緩吐出,想象著那人得多么傷心才會說出“我不想活著了”這種話,暗中握緊了拳頭。“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和獨木是——‘那種關(guān)系’?”李時添第一次見薄林真人,大屏幕上的大明星突然一下子實體化了,他有些驚訝。“若我說不是呢?”薄林微笑傾了傾身,“你會這樣把你好友的過去輕易地透露給一個陌生人嗎?”“那倒不至于?!崩顣r添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呃……獨木說,你在追他?”他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一不小心觸了大明星的哪根弦。“追到了沒?”薄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都變得溫柔了起來:“陳老師讓我離他遠點。”“……”李時添無語地看著薄林莫名變得愉悅的臉,“那你加油吧?!?/br>“不管有沒有追到都——對他好點?!?/br>“我會的?!北×謱睾偷哪抗饩従徱葡虼巴?,一束陽光越過了咖啡館外的籬墻,正好打在了對街的電線桿上。第十八章時間回到現(xiàn)在。首都威斯頓酒店P(guān)M19:45這里正在舉辦一場慈善晚宴。杜新野坐在會場的陰影處,悠閑地品著杯中的金葡萄酒。宴會的酒水與主食都是由主辦方供應的,據(jù)說這酒是特地從法蘭西南部某著名的葡萄酒莊直接運過來的。他晃了晃酒杯。一股濕甜的香味在空氣中慢慢暈開。會場的姜黃燈光流轉(zhuǎn)在琥珀色的瓊液之上,顯得更加誘人。透亮的金色,像極了某人的眼睛。杜新野瞇了瞇眼,望向了那個站在會場中間,正與賓客女士們談笑風生的人。薄林今日穿了一身香檳色的西裝,臂上挽了個精致的黑曜石袖箍,寬肩窄腰的完美比例一覽無余,顯得禁欲十足。只見他微微低著頭,彬彬有禮地傾聽著對面女性的問候,不時淺笑著回應。整個會場都散著一種慵懶與奢華的氣氛,不遠處的唱片機還在慢悠悠地旋著,薔薇般的華爾茲舞曲在沙啞的“吱吱”聲開出了花,幽雅與古典的芳馨浸滿了整個舞池。頭頂華麗的水晶吊燈淌著盛夏時波光粼粼的溪澗,發(fā)出破碎又極亮的瞬光,薄林俊美的面容像夢幻的白晝一般,奪目又遙不可及。杜新野別過了臉,暗淡的角落里,沒人看見他微紅的耳根。宴會過后,舞池便亮起了燈。眾媒體被謝絕再進行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