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是他的弟子，可也是在他治下書院念的書。

    一個解元，一個經(jīng)魁，還都是首次參加鄉(xiāng)試，便得了這樣了不起的名次，實(shí)在給他這個山長，長了不小的面子。

    “這次秋闈，你們倆個如何打算？”

    顧衍和姜宣都是早就打定主意了，自然答道，“學(xué)生打算一試?！?/br>
    柳山長最喜青年才俊，又見兩人沉穩(wěn)絲毫不露驕傲之色，越發(fā)欣賞，只恨自己沒個女兒，不然早暗示兩家上門提親了。撫掌一笑，將準(zhǔn)備好的書目遞給兩人，“你們既是打算下場，下半年便不必來書院了，自在家中閉門念書便好。每月來一次府上，我考較考較你們每月的情況?！?/br>
    這算是實(shí)打?qū)嵉拈_小灶了。不過按著兩人的才學(xué)，繼續(xù)留在書院里，跟著其余同窗一般進(jìn)度，反倒沒有什么益處。

    兩人都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出了山長家中，姜宣便與顧衍打商量，“你家中那等情況，你如何能安心治學(xué)。照我說，不如我們二人搬出來，租個清靜的院子，安安心心學(xué)個半年?！?/br>
    顧衍聽了，自然心動，一方面，會試的確是他眼下十分緊要的一件事，另一方面呢，若是他與姜宣同住，姜家人自然會過來，綿綿自然也會過來看望兄長。

    “好?！鳖櫻芟攵紱]想，直接就答應(yīng)下來了。

    回到家里，直接就在飯桌上提了出來，顧忠青第一反應(yīng)，當(dāng)然是不同意，“自家這么大的院子，難不成還不夠你學(xué)的麼？何苦學(xué)那等窮酸書生，非要租個院子??？”

    盛京做這等生意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租給外地的考生，如顧衍和姜宣這樣的，卻是不多。

    且顧忠青正心虛著，以往對長子漠不關(guān)心，如今長子出息了，他當(dāng)然想挽回一下父子間的關(guān)系?？上ь櫻軌焊淮罾硭?，顧忠青也拉不下這個臉，父子倆住在一個府里，但一個月都說不上一次話。

    長子若是搬出去了，他挽回關(guān)系的算盤豈不是落空了個徹底？

    可惜除了顧忠青，其他人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都是同意。

    老太太是一心盼著孫兒出息，知道姜宣是解元，同這樣的人交往，對自家孫兒自然是好事。再說了，家里有個作妖的胡氏，還不如搬出去住清靜呢！

    而胡氏呢，雖然是一心盼著繼子不好，但眼下她就怕顧忠青跟繼子處好關(guān)系，巴不得繼子滾得越遠(yuǎn)越好，最好一輩子都別回府里算了！

    坐在一側(cè)的琴姨娘，她如今越發(fā)得顧忠青的喜歡，也被允許上飯桌了。她知道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都是因?yàn)榇笊贍攷退缃翊笊贍旈_了口，她當(dāng)然也暗戳戳得幫著。

    就這樣，三個女人各懷心思，卻是殊途同歸。

    三人默契地勸著顧忠青，軟硬皆施，顧忠青最后還是無奈答應(yīng)了。

    顧衍這邊解決了，姜宣則要好說話的多，他一開口，姜仲行和妻子何氏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且何氏格外上心，自打兒子中了解元，不少有姑娘的人家便上門打聽了，何氏自然也怕打擾了兒子的學(xué)業(yè)，立馬就去找了院子，沒費(fèi)多少工夫，便把院子給敲定了。

    找了個時間，兩人搬進(jìn)了租來的院子里，除開看門的大爺，院子里連個煮飯婆子都無，每日三餐，都是姜家這邊派人送過去，再是清靜不過。

    因?yàn)楹问献庠鹤拥臅r候，早就與院子的主人約定好了，不讓跟外人透露住的是誰，房子主人也是個信守承諾的，把嘴管的死死的。

    顧衍和姜宣兩個，雖然身處喧鬧的盛京，且一個是解元，另一個是經(jīng)魁，風(fēng)頭正盛，卻意外的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打擾，在此處安心治學(xué)。

    姜錦魚偶爾會來，但她來的不勤，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不大適合經(jīng)常出門。

    姜宣雖說沉迷治學(xué)，可也不是個蠢的，一開始還一葉障目，以為顧衍同自己一樣，把綿綿當(dāng)做meimei。

    可時間一久，他就有點(diǎn)琢磨出來了，每回綿綿來，顧衍沒有哪一回不是從頭陪到尾的，期間雖說不算巧舌如簧，但比起平日里的惜字如金，差別可大了去了。

    看著自家傻meimei抱著本顧衍送的古醫(yī)書，還雙目放光，滿臉感動的沖顧衍道謝，姜宣就忍不住想要扶額。

    等姜錦魚一走，姜宣便開門見山道，“衍哥可是認(rèn)真的？”

    姜宣看出來，顧衍一點(diǎn)兒都不驚訝，他沒掩飾，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面對姜宣的質(zhì)問，顧衍沒笑，認(rèn)真點(diǎn)頭，“自然是真心的?！?/br>
    姜宣有點(diǎn)頭疼，一方面又覺得好兄弟人品好，學(xué)問也好，可另一方面吧，又覺得顧家那樣的渾水，何必讓自家傻meimei去蹚，綿綿就該嫁個家世清白的人家。

    看姜宣糾結(jié)成那樣，顧衍輕笑了下，正色道，“宣弟不必糾結(jié)，你擔(dān)心的事情，我都會解決。眼下的緊要之事是會試，若是因?yàn)闉樾诌@些事，讓你分了神，只怕姜叔都要生我的氣了。我是誠心求娶的，亦不會讓綿綿跟著我受委屈，眼下我還未站穩(wěn)腳跟，等殿試授官后，我會想辦法分家?！?/br>
    姜宣下意識覺得放心不少，對于顧衍的手段，他還是很服氣的，至少他這樣信誓旦旦要護(hù)住一個人的態(tài)度，就讓他心里舒服很多。

    轉(zhuǎn)念一想，這還是沒影兒的事，怎么到了顧衍嘴里，好似他家綿綿已經(jīng)成了顧家人了，當(dāng)即也不跟他客氣了，“我不糾結(jié)……八字還沒有一撇呢?！?/br>
    想娶他meimei，哪那么容易，爹娘那邊就不是好松口的。

    但話雖這么說，姜宣也沒故意使壞，姜錦魚再來的時候，他也沒攔著不讓兩人見面，只是不免盯著緊了些。

    夏去秋來，盛京官夫人圈子里，多了許多新的值得說道的小道消息。

    這家嫁女，那家娶妻的，但最被她們討論得熱烈的，卻是顧家的熱鬧。

    一年之前，顧家在盛京，還是一個不起眼的人家，門第中等而已，顧忠青的官做的不大不小，也不受帝寵，也就那樣。

    可一年之后，顧家卻成了盛京官夫人們?nèi)巳硕家贸鰜碜h論的人家了。

    方顧氏還在這邊坐著呢，就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閑聊。

    一個語含嘲諷道，“你們說說，顧夫人這是圖什么?。克矣譀]有爵位要長子繼承，何必那樣盯著前頭生的？還逼得人原配長子，非得搬出去租院子念書，顧老太太居然也答應(yīng)了，這說明什么啊，說明家里不清靜唄！”

    另一個也跟著八卦，“眼皮淺唄……好好的一個經(jīng)魁，這要是我家的，就是庶子，我也好生照顧著。反正我們做主母的，占著大義，你不作妖，繼子也好，庶子也罷，還不得孝順你？我看胡氏啊，就是個傻子，活生生把這么個出息兒子往外推！”

    “絕對真的傻！”有人跟著應(yīng)和，然后忍不住打探，“你們說，胡氏打算給她繼子說個什么樣的人家？”

    另一個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