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汗錢帶你去牙科醫(yī)生那里做了矯形，今天出門你沒戴保持器，但看你現(xiàn)在的牙齒情況你每晚還在堅持戴。

盡管你的父母更疼愛你弟弟，但他們對你也不差。非獨生子女家庭里，父母有輕微偏好是正常的。

大多數(shù)牙醫(yī)和父母都如此，他們不臟。

你的手表，DW基礎(chǔ)款，表帶還算干凈，新買不到半年，看款式是你自己花的錢，你剛畢業(yè)，沒薪水不高，手表行沒用假貨匡你，他們也不臟。

盡管你工作接觸的大多是社會不平事，但這個工作沒給你造成過于負面的影響——你夜里不失眠，這是你自己說的。

寵物店主人賣給你健康的貓，讓它在你的肩膀和懷里上躥下跳，他也不臟。

你說的臟，是黑暗下水道里的臟。

下水道是社會見不得光的部分，但不等同于整個社會。

不過，讓臟這種現(xiàn)象不演變成常態(tài)，不就是你們媒體給輿論造勢時要做的事么？

有人犯罪，不見得人人都犯罪。

犯罪，潛規(guī)則，濫交諸如此類，不是春華秋實的自然規(guī)律，是人類眼皮子底下有恃無恐滋生出來的罪惡。

沉默的你們是待宰的羊羔，罪犯們拿起尖刀預備大肆殺伐時，你們的盾牌早就不知所蹤。

哦……對了，我當然沒資格說這句話，我也是罪犯之一。

看你的表情是糊涂了。

我這人說話有點亂，我給你劃劃重點。

你的重點該放在那顆我被迫去劫來的奶糖上。

第15章采訪（八）

他說的對，你真的懵了。

他對你的生活分析得分毫不差，你的表，你戴過牙套，你有個弟弟，你剛畢業(yè)不久，養(yǎng)了一只活潑的貓。

抬手看看時間，還剩兩分鐘。

你低頭看了看錄音筆，它還在運作著。

他看著你，試圖從你的眼睛里窺探出人類高尚的情cao，但最終只是耷拉著眼皮，撓了撓耳朵。

一個高智商罪犯和你大談如何抵抗社會黑暗，就像一個窮鬼和你念叨發(fā)家致富的秘訣。

純扯淡。

你抬手看了看表，還有一分多鐘，你試圖使話題靠近陳旭和死者一些。

“我最后再提幾個問題?！?/br>
“你問?！?/br>
“你眼里的陳旭，還有死者，對你來說是什么人？”

他忽然陷入沉思，時間滴滴嗒嗒流走，你有點著急。

“陳旭是那只母狗?！?/br>
你一怔，“死者呢？”

“他是母狗懷里的小狗?！?/br>
你跟著他的敘述試著推測，“你恨陳警官？”

他搖頭，只一句話就讓你徹底茫然。

“是想要卻得不到的愛?！?/br>
你抓了抓頭皮，破罐子破摔地收拾起桌上草稿，時間只有幾秒，你忽地想起采訪的完整性，例行公事地問，“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最想從哪個時刻改變？”

不過隨口一問，你卻從他的眼里看見了問題的重大意義與價值。

他笑了，有點苦澀。

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除了疲憊與戲謔外的神態(tài)。

“我想去問問我meimei，在她眼里，那顆糖到底是我要來的，還是搶來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