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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著全部的苛責,陸上清只覺一波狠過一波的撕裂感兇猛地席卷了全身,冷汗已然浸透了上衣,他虛軟地跌在地上,顫抖著求饒道:“師父,疼………”銀狐輕聲問道:“怎么,有膽子闖禍,沒膽子挨揍嗎?”陸上清哽咽著搖了搖頭,求著饒說:“師父,清兒真的受不住了,如果這幾天…”“我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動你?!便y狐打斷人的話說道,“撐好了,仔細聽我說?!?/br>陸上清趴在地上緩了片刻,滿腔都是說不出的滋味,似是委屈,又似是冤枉,可到頭來仔細想過,卻終究什么也不是,師父打得對,自己也該捱。于是他思緒混亂地撐起了身子,滿腹苦水地等著挨揍。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身后卻遲遲沒有動靜。半晌,銀狐終于輕嘆一聲,無奈地說:“清兒,你真越來越混賬了。就連物極必反的道理,都渾然忘記了。“你可釣過魚嗎?大魚上鉤時,只一味地生拉硬扯,會有好結果嗎?欲速則不達,這樣簡單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嗎?“如今你透露了風聲,何初必已恐極,但陳年舊案死無對證,若把他逼急了,他只需對何敏坦誠往事,來個釜底抽薪,你又能奈他何?”銀狐的話猶如醍醐灌頂,陸上清心中一驚,混亂的思緒頓時就明了了。他深深地低下頭,終于知道錯在了何處。銀狐給人留了些時間消化,才接著說:“風險過大,你卻要賭上性命,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混賬,是不是該打?”陸上清悶聲道:“師父教訓的是,清兒知錯了?!?/br>銀狐拿撣子在人身后比了比,輕聲問:“哪里錯了?”陸上清恭敬地回答:“我只想著要報仇,卻毫無章法,不顧后果,我任意妄為,險些無法收場。”話音剛落,銀狐便甩手抽了幾下,遍布血痕的臀rou上就又多了些傷口,駭人地殷著血珠。陸上清疼得頭皮一炸,雙拳攥得死緊,卻把撕心裂肺的呼號生生咽下,只極壓抑地吸了幾口涼氣,維持著受罰的姿勢,沒有掙扎。銀狐待人緩過了勁,才接著說:“人性貪婪,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會殊死一搏。但要把人逼到萬不得已的境地,卻不是你這樣做的。“你接近何敏,看似是威脅到了他,但他真的無路可退了嗎?清兒,你要記住,讓敵人多一條退路,自己就會多一條死路。“何初現(xiàn)在還遠遠不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想要一招制敵,就必須斷了他所有的退路。“黑寡婦未死時,何初與龍虎門貌合神離,早有瓜葛。如今龍虎門被清繳,何初金盆洗手,可公仇不見,私恨難消。倘若找一個龍虎門的人,把你與何初的恩怨糾葛說與他聽,他會怎么做?”陸上清終于跟上了師父的思路,他抬頭看著師父說:“如果我是他,我就會拿這件事威脅何初,狠狠地敲詐一筆?!?/br>銀狐點了點頭:“不錯,那何初又會如何做呢?”陸上清眼中閃著厲色,一字一頓:“借刀殺人?!?/br>銀狐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殺一個人有近千種法子,可謂防不勝防。但如果我們給了他殺人的刀,他還會去找別的嗎?如果事先把你們的糾葛告訴龍虎門的人,那他會用什么法子來殺你呢?”陸上清終于恍然大悟,他低下頭誠服地說:“如果我是他,我就會用車禍殺人,因為這樣的話,一旦東窗事發(fā),我就能檢舉他,說出多年前的真相,來給自己減刑。師父思慮周詳,清兒給您添亂了?!?/br>銀狐捻著手里的撣子沉默了半晌,他目光微動,反復地打量著跪伏在地的人,終于閉上眼睛嘆息了一聲,無奈地說:“罷了……難道我要看著你去送死嗎?清兒,我若不救你,于心何忍?你也賭得好,料到我不會坐視不管。若再有下次,你我?guī)熗骄壏?,就真的是到頭了?!?/br>陸上清連連磕頭:“清兒知錯,清兒知錯了,求師父責罰,求師父責罰……”銀狐輕聲嘆息道:“責罰你,不是為著你傷了我的心,而是為著你,不顧自己的命。你把命賭在別人身上,為亡者討公道,可你想過活著的人嗎?清兒,你若死了……才是對我極大的不孝!”陸上清早已淚流滿面,他抬頭看去,卻看到滿頭白發(fā)的人竟淌下了兩行清淚,陸上清忽然心中大慟,抱著人的腿痛哭道:“徒兒不孝!是徒兒不孝!師父,師父……”銀狐閉上了眼睛,千言萬語都盡數(shù)散為一聲嘆息,似風一般,在他的四肢百骸里輾轉游走著。第110章借刀殺人(五)陸上清寧愿師父狠狠地打自己一頓,也不愿看到那情至深處的眼淚。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賭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銀狐的心。他從來都堅信著銀狐對他的愛,所以他敢孤注一擲,敢以命相博。但他卻忘了問一問自己,這樣做是否有違孝道,是否,令人心寒。逝者已矣,往不可追,存者如斯,究竟涅槃。恃寵而驕與有恃無恐,只差一個心字,他怕。他抱著師父的腿痛哭半晌,等漸收了聲,才終于緩了口氣上來。他松開鉗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哽咽著說:“師父,求您打我吧……我錯了,再不敢了。”銀狐看著跪伏在地的人,沉默半晌。那夜蘇云舸專程找到他,對他說出陸上清的計劃,一字一句猶如冰雪寒心,待人說完,冷汗已然沁透了他的衣衫。他強壓著內心的涌動,對顧立軍連發(fā)三道緊急通知,將顧少澤的住處作為臨時集合點,召開會議,這才敲定了最終的決定。等一切運作妥帖,銀狐卻涼了半顆心,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多情,還是那人根本沒想過后果。二者取其一,銀狐寧愿是前者。陸上清等不到動靜,干脆膝行一步,抓住師父手里的撣子,就往自己身上抽了下去,卻被人施了個巧勁,掙脫開了。“混賬,”銀狐斥罵道,“該捱的,一下也少不了你的,急什么?”不知怎的,聽說會挨打,陸上清反而松了口氣,他鼻頭一酸,泣不成聲地說:“我怕……師父……寒心……”銀狐看人哭得凄慘,又聽了這句委屈極了的話,那涼了的半顆心,忽然就暖了起來。他輕輕地舒了口氣,無奈地說:“多大的人了,打兩下就哭,真有那么疼?把眼淚收起來,聽我說?!?/br>陸上清胡亂擦了把眼淚,抽噎著點了點頭:“師父您說吧,清兒聽著?!?/br>銀狐等人緩過勁來,才緩緩地說:“在面對突然的恐懼時,任何人都會有過激的反應,那個時候,人心最難掌控。“何初現(xiàn)在必已恐極,所以現(xiàn)在絕不是下手的時機。若想讓他鉆進套子里,就要先緩上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