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br>
“開車小心點?！?/br>
“嗯?！?/br>
顧律銘從柜臺上拿了車鑰匙，從車庫提車。

潮濕的雨已經(jīng)停下，只是隨時有繼續(xù)下的趨勢。顧律銘順手拿了把傘帶出門。

他離開的六年里，北京城變了許多。消失的，平添的，讓他感到一點陌生的無所適從。好在基礎道路沒有改變太多，不至于在家附近就迷了路。

他徑直去了當年實習的二院。高高聳立的外科大樓老遠就戳進他的視線里。這種時候，二院基本是沒有空車位給外來車輛停車的，他在附近找了個地方泊車便徒步走向二院正門。

這里沒有多少變化，隨處一看便能和記憶重疊起來。

他站在二院前廣場里，眺望不遠處的外科雙子樓，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除夕夜，冷風吹得他戴著兩層口罩的臉發(fā)疼，但他只能站在這里，昂首仰望。

他從側門那個電梯上去，在靠近值班室的那個電梯口出來。緊閉的值班室大門還能讓他回憶起那晚溢出的窘迫。

一病區(qū)的走廊只有零星幾個人影，這個時間段不是忙碌期，就連護士也能稍微在護士站休息一下。一名剛從病房里走出來的護士看了他一眼，露出疑惑的表情。可能是看他面生，覺得有點不安全。

“請問是哪位患者的家屬？”

顧律銘搖頭，擰眉沉思一下，說道：“我來找杜醫(yī)生，我姓顧?！睉撌沁@個姓吧，這么多年了，除了宋一，科里其他醫(yī)生的具體名字他是忘得一干二凈。

“是找杜志高醫(yī)生嗎？”

“嗯……對?！?/br>
“找杜醫(yī)生的話你還是明天早上再過來一趟吧，他已經(jīng)下班回去了?！?/br>
“哦，這樣。那宋醫(yī)生在嗎？”

“宋醫(yī)生？”

顧律銘有些疑惑護士的停頓，一病區(qū)姓宋的醫(yī)生也就宋一一個吧，難道是有另外的宋醫(yī)生過來了？

“如果你是說宋一醫(yī)生，他年初就已經(jīng)離職，不在這里上班了?！?/br>
轟隆————

巨大的閃電瞬間撕裂黑夜，一道驚雷在窗外炸開。

第29章chapter29

12

顧律銘覺得世界仿佛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你知道宋醫(yī)生辭職后去哪上班了嗎？”

“這個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他走得那么突然，大家都沒想到?！?/br>
“那，那你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辭職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你是宋醫(yī)生什么人嗎？”

他是宋一什么人，他是……

他什么都不是……

****

“你好，杜老師，我是顧律銘。很高興能再見面?！?/br>
“難道是那個傳說中從德國回來的顧博士？”

“不用這么說，叫名字就行了。以前我還在您手下實習?！?/br>
“啊！本科是我們學校的？”

“是啊，我六年前畢業(yè)的?！?/br>
“我記起來了，不就是宋一特別喜歡的那個實習生嘛！沒想到一轉眼這么多年，我們都要成同事了！”

“剛畢業(yè)，臨床上很多東西都不太成熟，還得勞煩杜老師多照顧?！?/br>
“還叫老師干嘛，叫杜哥就行了?！?/br>
“杜哥，我聽說師……宋師兄已經(jīng)不在二院上班了，是轉到其他研究醫(yī)院了嗎？”

“嗯……你問宋一的事啊，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為什么……”

“是他個人的原因，我也不想他走。他自己執(zhí)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br>
“他自己的原因？為什么？他不是待得好好的嗎，去年我還在夏威夷見到他。”

“哎，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復雜著呢?！?/br>
“那……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去哪了嗎？”

“這個？聽說是沒有進別家醫(yī)院，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呵呵，這事原來鬧得這么大啊，你剛回來就知道了。不過咱們圈子本來就小，一有風吹草動就弄得人盡皆知?？赡芩我灰彩且驗檫@些才實在撐不下去的吧。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顧博士，您什么時候來上班啊，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個幫手?！?/br>
“杜哥，您就別打趣我了。人事科還沒有通知具體時間，不過應該就是這個禮拜的事?！?/br>
“老杜，7床的病人家屬說要辦出院了，你趕緊過去。”

“又是7床？！”

“杜老師，您忙，我不打擾了。”

“等等，你……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宋一的事，可以去找陳松林看看。陳松林你認識的吧，就十九樓骨科的那個?！?/br>
“認識?！?/br>
“有什么話說清楚就好了。”

“嗯。”

“不是尋仇吧！”

“……不是?！?/br>
“那就好那就好?！?/br>
骨科的陳松林，這個人顧律銘何止是知道，簡直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不管是念書還是實習時期，這個名字幾乎都和宋一綁定在一塊。據(jù)說兩人是從初中時代就玩到一起的死黨，交情過硬。

但他是認識陳松林，陳松林可不認識他。

“我找陳松林醫(yī)生?！?/br>
“老陳，找你的。”

“哪床的？”

“能借一步說話嗎?！?/br>
“有什么事？”

“我來是為了宋一?！?/br>
“無可奉告。我很忙的，不要來浪費我的時間?！?/br>
“等下！我是認真的?！?/br>
“哦，你們這些記者在抹黑我們這方面做的確實挺認真。樓管搞什么，怎么什么人都放進來?！?/br>
“我不是記者……”

“那你是誰啊。”

“我是下周開始受聘本院心外的顧律銘，抱歉，太著急了沒有第一時間自我介紹?！?/br>
“顧律銘？四月發(fā)那篇心臟論文的顧律銘？”

“是，你也有關注這方面的消息？”

“馬馬虎虎，看到了就掃了幾眼。我還以為你不回國了，歡迎啊同志，我們院雖然是二娘養(yǎng)的，還是不錯滴。”

“我以為師，宋一還在這里?！?/br>
“?。?！難道你是追著宋一回來的？”

“…………”

“造孽哦?！?/br>
“…………”

“算了吧，別念叨宋一了，他現(xiàn)在整個人都廢了?！?/br>
“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道。”

“就算是電話號碼也可以。”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消失起來，連他哥都找不到，別說是我了。”

“你一定知道的?！?/br>
“…………”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抱歉……”

“我從六年前起就在盼望這一天，能和他一起工作！我真的很想見他一面！就算是讓我死心，我也想見他一面！”

“一個個都是這樣，真是怕了你們了。下午下班后我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