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開靶場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祁崇歸領(lǐng)著她到酒樓用了飯，然后才把她送到戚府。

    “不喜歡學(xué)規(guī)矩，就不必學(xué)了。”祁崇歸看著她道，“明日我會告訴皇后，讓她把禮儀嬤嬤召回宮去?！?/br>
    戚綿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然而又有些憂心：“能行嗎？”

    “大婚時不出錯就可以了?！逼畛鐨w伸手摩挲著她的面兒，眸色沉沉，“以后你身為太子妃，除了父皇，沒人能受得起你的禮?！?/br>
    戚綿眨眨眼，下意識想說，那皇后呢？又轉(zhuǎn)念一想，想到之前刺客的事，隱約明白祁崇歸最近在忙什么，她便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那就太好了。”

    祁崇歸輕笑一聲，拍拍她的腦袋：“回去吧。”

    禮儀嬤嬤一走，戚綿便閑了下來。過了幾日，她收到祁崇歸讓人給她送來的信。信上說讓她去懷化將軍府上住幾天，趁著大婚前處好關(guān)系。

    戚綿心里明白，他是真的想讓懷化將軍做她的靠山。而懷化將軍府上，能與她這么個未來的太子妃扯上關(guān)系，想來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次日一早，懷化將軍夫人王氏果然登門。

    王氏表明來意，拉住戚綿的手，笑得和藹親切：“你既然入了我家族譜，便是我周家的人。如今眼看著婚期在即，身邊沒個女性長輩幫襯怎么能行。今日老爺下朝后特意稟了太子，說是讓我來把你接過去，小住一陣。你覺著可好？”

    祁崇歸提前跟她通過氣，她怎么會拒絕。戚綿同樣笑著，答應(yīng)了王氏。然后讓婢女們收拾了行裝，又象征性地去戚博舟那里拜別一下，便上了周府的馬車。

    路上王氏一直拉著她說話，給她把周家的親屬關(guān)系又講了一遍。這些戚綿在來周府認祖那天其實就聽?wèi)鸦瘜④娊榻B過了，但她記得不太清楚，王氏再為她說一遍，她心里還挺感激的。

    周家人專門為她騰出一個院落，讓她搬進去，都知道她的身份，府里眾人對她也都客氣。但這種客氣中，到底是透著淡淡的疏離。王氏一有空就把她叫到身邊，給她講一些嫁人之后要注意的事，戚綿一一聽了，經(jīng)過幾日，倒奇異般地與王氏生出些許情分來。

    六日后，戚綿回府，挽春跑來接她。

    戚綿輕飄飄瞅她一眼：“不是忙著開醫(yī)館么？”

    挽春瞪她：“那也得陪你到成婚那天吧！”

    這沒良心的師姐。

    她把含桃?guī)兹藫]退，湊近了戚綿耳邊，小聲說道：“我發(fā)現(xiàn)戚博舟這幾日有些不對勁?！?/br>
    *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便到了三月，春意正濃。

    按規(guī)矩成婚之前的一個月，二人不能見面，但戚綿無聊，哪里肯在府中老實待著。聽說了東城來儀樓新來了個說書的，講的是前朝皇室秘聞，甚是有趣兒，她便換好男裝，叫上了挽春與含桃、白霜，雇一輛馬車，往來儀樓去了。

    二樓的隔間裝飾得非常雅致，戚綿問店家要了茶水并幾樣小菜，優(yōu)哉游哉地聽著大堂里的人說書。

    聽到一半，戚綿晃了晃空蕩蕩的茶壺，叫含桃：“再去問店家要一壺茶?！?/br>
    含桃應(yīng)是，出門而去。

    一場說書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到黃昏，才聽得那說書人驚堂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br>
    大堂內(nèi)眾人散去，戚綿打了個呵欠，剛想離開，卻看見一邊的白霜與含桃不知什么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怔了怔，想喚醒二人，卻也昏了似的，腦袋一暈，跟著趴在了桌上。

    挽春嚇了一跳，連忙去扶她，沒站起來，下一刻身子也歪了下去。

    半刻鐘后。

    含桃坐直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查探了幾人的呼吸，確定她們都暈了之后，便提起裙擺，跑出了掛著珠簾的隔間門。

    又過了一會兒，進來了三個壯漢，一人扛起白霜，一人扛起挽春，剩下的一個，伸手就要去扛戚綿。

    戚綿卻在這個時候，驀然睜開眼睛。

    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扭，只聽一聲哀嚎，接著便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戚綿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她彎腰拿起桌上的瓷壺，兜頭朝男人砸了過去。

    男人頓時頭破血流，他晃了晃身子，轟然倒地。

    扛著挽春與白霜的人慌了，連忙放下肩上的人，想要共同來對付戚綿。其中一個卻突然也大叫一聲。

    挽春手里拿著一根銀針，正正刺入男人胳膊的麻xue，男人陡然間失了力氣，挽春順勢從他肩上下來，飛起一腳踹在男人的膝蓋上。

    好歹跟著戚綿這么長時間，也是學(xué)過兩招的。

    “?。。?！”含桃臉色煞白，驚叫一聲，恐懼地退到墻角，“你們，你們不是都喝下了茶水嗎？”

    戚綿像是看智障一樣看著她：“你不知道挽春是懂醫(yī)的嗎？她發(fā)覺你送來的茶水有問題，早就暗示過我了?！?/br>
    剛剛扛著白霜的男人見狀，暗道不妙，趁著戚綿不注意打算逃跑，迎面卻撞上十幾個官兵模樣的人。

    季明涵冷冷一笑，亮出了手中令牌：“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都給我拿下！”

    ……

    戚綿托腮坐在桌邊，等了一會兒，等到祁崇歸大步而來。

    從窗邊灑下來暖洋洋的金光，祁崇歸向她伸出了手：“含桃這事是我疏忽，讓你受驚了?！?/br>
    戚綿搖搖頭：“季明涵他們來的挺快的，就算我真的中計了，也不會有事。”

    她把手放進他的掌心，被他拉起來，走到他的身邊。任誰也不會想到，曾經(jīng)對身為禁衛(wèi)的戚綿滿懷少女情思的含桃，最后會選擇害她。

    戚綿恍惚想起來，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這一世在一開始見到含桃的時候，就覺得眼熟了。

    前世也有這么個小宮女，在發(fā)覺她與太子走得近之后，躲在花園的假山后頭，與人說她的壞話。她心大，并不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就算碰見，也只是看了她們一眼，便任由她們離開了。

    而這一世的含桃，顯然做的更為極端。發(fā)現(xiàn)滿腔心思寄托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她的崩潰，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祁崇歸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把她抱在懷里，說道：“這些天我一直讓人盯著慎王府的動靜，發(fā)現(xiàn)有異之后，便派季明涵過來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