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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戰(zhàn)場的第二年。 西景老皇帝病逝,幼帝登基,屋漏偏逢連夜雨,青圖大舉進攻,逼近帝都榮城。國之將亡,窮途末路之際,蕭燃帶著親兵突圍,一路殺回青圖國,反倒在榮城淪陷之前,先滅了青圖。 聽父親和軍師們談論此事,每每均言不可思議,就是這種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蕭燃做到了。 沈未涼那時心想,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他。 后來機會就這么來了。 東燕興帝十九年,沈未涼十八歲。 青圖余孽們在戰(zhàn)場上放冷箭,沈未涼本就愛多管閑事,長劍出鞘,刃挑飛花,救了蕭燃一命。后來看見那男子信馬御風,十步殺一人,清除余孽時,沈未涼知道,自己真的多管閑事了。 蕭燃這個人,天神下凡一般,強大的可怖。 沒想到兩年后的再次相逢,竟是這樣的光景。 他仍不可一世,無人匹敵。 而她卻傷痕累累,滿目瘡痍。 用午膳的時候,翠淺在一旁布菜,芝宜則貼心地問,“沈姑娘可有忌口的菜肴?” 沈未涼想也不想,搖搖頭,“隨意,我都可?!彼谲娭写魬T了,不比什么京城貴女,吃食口味挑剔。行軍打仗的時候,連血淋淋的生rou都嘗過,倒也沒什么不可的了。 兩個丫鬟聞言,仍是精細地按照口味將菜肴搭配好夾到她的碗里。沈未涼剛準備動筷子,看見蕭燃還抱臂杵在那兒,優(yōu)越的長腿交疊著,高大的身軀微倚在雕花案幾旁。 男人神態(tài)懶散,雙眸還帶著探究而好奇的意味,漫不經心落在她身上。 沈未涼舉著筷箸的手一僵。他這般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蕭王爺,您要一起用午膳嗎?”女人半仰起臉,面上掛著輕輕淡淡的笑容。 說來也奇怪,軍隊條件艱苦,養(yǎng)出來的都是一幫糙人,可她沈未涼從軍五六年,仍是一副美人胚子。柳眉杏眼,顰笑含情,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蕭燃藏起眸中的欲念,挑眉拒絕,“你吃你的,別管本王?!?/br> 沈未涼嘴角一陣抽動,心里很想將手中的筷子朝他丟過去,然而現實還是長舒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用膳。 可能是昏睡了太久才醒過來,沈未涼胃口出奇的好,一碗米飯下肚,乃至將翠淺給她布的菜吃了個精光,她竟仍未覺得有飽意。 “我還想再來一碗米飯。”沈未涼摸摸鼻子,坦然無畏地將空蕩蕩的陶瓷碗推了出去。 蕭燃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沈未涼抬眼輕瞪著男人,“蕭王爺笑什么?” 蕭燃毫不客氣地奚落她,“挺能吃?!?/br> 女人也不氣惱,輕舔了下唇瓣,語氣平靜,“沈某是習武之人,自然吃的多?!?/br> 一旁的芝宜趕緊捧著瓷碗去將米飯盛來,而后擺到沈未涼跟前,笑道:“能吃是福,沈姑娘慢用?!?/br> 沈未涼朝芝宜露出個感激的笑容來,旁若無人的拿起筷箸進入了新一輪的戰(zhàn)斗中。 一餐畢。沈未涼在解決了兩碗米飯和一桌子菜肴后,終于感到了飽腹感。等到芝宜和翠淺二人將小桌撤下去后,屋里又只剩下了她同蕭燃。 吃飽了飯,腦子終于開始正常運轉的沈未涼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僅承蒙蕭燃搭救,在他府中昏睡了幾個月,甚至醒來后還不要臉地蹭吃蹭喝。 好像不太厚道的樣子。 沒等沈未涼準備說些什么,蕭燃倒是先開了口,帶了幾分引誘的語氣,“本王府中伙食怎么樣?” 沈未涼聞言,當真回味似的細想了一下,贊不絕口,“人間美味?!?/br> 男人又低低地輕笑,再次引誘道:“既然如此,跟了本王如何?” “……” 沈未涼剛要拒絕,聽見蕭燃突然一改之前的戲謔,正色道:“本王欠你一條命?!?/br> 女人眼里澄澈,不甚在意,“蕭王爺言重了,即便沒有我出手相救,王爺也不會有事的。” 蕭燃卻渾然未聽入耳一般,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四國皆知東燕的沈小將軍被燕帝當成了棄子,而本王卻將你救了下來。你可想過,往后你該怎么辦?” 沈未涼斂眸,神色頹靡,沉默了好一會,“我…還沒有想好?!?/br> 蕭燃手中把玩著白玉茶盞,目光卻透過茶盞直直落在女人瘦削的肩上。從前她在戰(zhàn)場上,明明鮮活的不像話。紅纓槍,銀葉甲,絢爛至極??墒乾F在,突然就枯萎了。 蕭燃覺得心口悶悶的,思慮良久,還是沖她揚了揚唇,“你想要什么?你若想復仇,本王替你弒帝登基;你若想殺敵,本王替你出兵赤陽。你且想想,你要什么?” 男人張狂倨傲而又不可一世的語氣讓沈未涼怔了怔神,她絕對相信蕭燃有足夠的能力去做到上述這一切。但是她想要什么,殺了許懷衣?還是滅了赤陽? 不,她都不想。 她只覺得疲憊至極,光是這樣承受著同袍之死而獨活,就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已經厭倦了過去的一切,對許懷衣的一廂情愿,對狗屁東燕的赤忱衷心?,F在別說復仇,就連想起許懷衣的樣子,聽見許懷衣的名字,她都覺得惡心。 沈未涼面上一派淡漠,“王爺,這些都不是我所想。” 蕭燃對于她的回答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他放下茶盞,大步走到榻邊,俯身逼近看向她,目光灼灼,滿帶著侵略性的口吻,“你若只求個安穩(wěn),本王娶你?!?/br> ☆、養(yǎng)傷 沈未涼并不是從小就有著遠大理想的孩子,相比溫柔嫻靜的大姐和機敏過人的小妹,她怎么看都不像個名門閨秀。因為性格太像男孩,所以打小就和許懷衣混在一起,后來大家都長大了,少女情竇初開,她就天真的以為,許懷衣也和她一樣,二人是情投意合的。 又或許那些浮在表面的情意,都是許懷衣假裝出來的。 直到現在,沈未涼很清楚的知道,不管是許懷衣還是沙場,都不會歡迎一個廢物回去的。哪怕這個廢物曾經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甚至剛剛死里逃生。 所幸重活一世,沈未涼看開了許多。她本就不是心思細膩容易郁結的人兒,再者說來,她同許懷衣也本就聚少離多,年少時的那些感情,消耗的早就差不多了。 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了那么多將士們跟她一起陪葬。 沈未涼睡了個午覺醒來,天色尚早。那天蕭燃同她所說的一席話,叫她心神不寧了好幾日。 這一覺睡醒后,又開始苦惱地思索起這事兒來。 雖說她確實救了蕭燃一命,但男人在大戰(zhàn)之中也救下了她,就算是報恩,早已仁至義盡,要娶她,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自私些想來,就她沈未涼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