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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痹S懷衣的聲音不復(fù)此前的溫和,冷漠的近乎無情,“他也就這點能耐。另一事呢?” “回陛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撫了梁公子,并派遣使臣送他歸國了。只是高校尉那兒被打斷了腿,該如何向……向沈小將軍交代?” “找個由頭將高申調(diào)走,不要讓她知道此事?!?/br> 二人的談話還在繼續(xù),沈未涼卻慢慢從背靠著墻壁從半蹲的姿勢跌坐下去,雙手撐在泥土上微微打著顫。 原來許懷衣所說的交給他來妥善處理,就是這樣處理的。 上輩子高申得知了紜娘的死訊,在戰(zhàn)場上不慎落馬,摔斷了腿,養(yǎng)傷期間郁郁不得,心結(jié)難醫(yī),不久便隨紜娘而去了。 如今倒好,高申竟是因為責(zé)罰被活生生打斷了腿。而自己還像個傻子似的居然相信,相信他許懷衣的承諾。 是她親手導(dǎo)致了這一切。 ☆、蘇醒 天空中大雨傾盆,屋內(nèi)未點燈,昏暗著一片。沈未涼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屋,她就這么呆呆站在黑暗里,渾身不可抑制地微微發(fā)著抖。 過了良久,等到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沈未涼摸了摸腰間,這才發(fā)現(xiàn)少了些什么。 裝著夜明珠的香囊袋子不見了。 許是方才跑得匆忙,遺落在藥王谷也說不定。 沈未涼不明白這種悲憤交加,還混雜著內(nèi)疚的時候,自個心里怎么還惦記著一顆破珠子。 她雖煩悶惱怒著,卻還是轉(zhuǎn)身出了屋,想要回頭去尋夜明珠。 沈未涼一推開門,就瞧見許懷衣?lián)沃鴤阏龔脑和庾哌M(jìn)來。男人一身月白寬袖長衫,烏發(fā)束冠,錦靴踏塵,濺著水花。 朦朧的雨色將他面容襯托得更加沉郁瀟灑,男人豐神俊朗中透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威嚴(yán),叫人不敢直視,不可高攀。 而沈未涼也已慢慢走進(jìn)雨里,瓢潑大雨很快淋濕了她的長發(fā)和衣裳,女人卻好像魔怔似的,微握著拳頭,隱忍中帶恨,直直地望向身前幾步之遙的高大男子。 許懷衣皺眉,快步上前將傘撐過她的頭頂,語氣中帶了些自然而然的關(guān)心,低聲呵斥道,“外邊下著大雨,跑出來作甚?” 沈未涼彎唇嗤笑,雙瞳滿是明明白白的憎惡之色,她揚高了幾度音,“爹爹曾教我,為將從軍者,須抱一腔熱血而來,戰(zhàn)于一片信仰之下。” 女人說著說著突然發(fā)狠般,抬手重重甩開許懷衣手中握著的油紙傘,傘骨落地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她仍是唇邊帶著悲涼的笑,冷冷看著瞬間落入雨中的男子,“但是爹爹忘了告訴我,這一切的前提,是為世人謀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br> 沈未涼面上一片濕潤,水珠子接連不斷地順著纖細(xì)顫動的睫毛一路滑落下去,分不清是雨還是眼淚。她一席話說完,不等許懷衣反應(yīng),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院子。 先前絢爛奪目的花海此刻在大雨的沖刷下,略微顯得有些凄慘,一如沈未涼本人一樣。 她抬手麻木地抹了把面上的雨水,一路小跑至藥王谷入口,石碑旁的地上果然不出她所料孤零零躺著顆夜明珠。 只不過那珠子,正被黑衣勁裝,頭戴著兜帽的男子捏在手中。 雨水打濕了男人身上質(zhì)地尚好錦緞,呈現(xiàn)出通透的光澤。那人察覺到沈未涼的存在,慢悠悠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兜帽被他抬手掀下,沈未涼瞧見張熟悉的帶著厭煩神色的面龐,男人一雙躁郁懶散的眼眸看得她驀然心里一輕。 沈未涼癟癟嘴巴,磨蹭著走上前,不由分說一把抓住男人的窄袖,竟是不自覺帶著些委屈可憐的口吻喚道,“蕭王爺……” 蕭燃低頭,似乎想掙開她的手。沈未涼眼前卻忽然浮過一道刺眼而劇烈的白光,整個人也瞬間失去了意識。 - 屋內(nèi)半開著軒窗,春日的暖陽便從鏤空的雕花窗桕中一點一點流淌進(jìn)來。沈未涼緩緩睜開眼,入目便是層層疊疊的紗幔低垂,隔著一片朦朧,她瞧見窗邊微倚的人兒哭的嗚嗚咽咽,小心抽噎著。 女人嗓子干啞,張了張唇,好不容易發(fā)出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來,“別……別哭了,給我倒杯水?!?/br> 芝宜循聲止住了低泣,慌忙跑上前拎著茶盞倒了杯水遞給蘇醒過來的沈未涼,囁嚅道,“夫人,都是奴婢害了您……” 沈未涼在她的攙扶下坐起身,抬手揉了揉額角,“梁燕塵那廝,后來沒對你怎么樣吧?!?/br> 芝宜連連搖頭,素白的臉龐上仍有淚珠子往下滾落,“梁燕塵雖看著蠻橫兇殘,實則膽小怕事,他見您毫不猶豫跳了湖,一下子就慌了,沒過多久便帶著手下們離開了院子?!?/br> 女人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語氣古怪地反問,“你方才說我,毫不猶豫的……跳了湖?” 芝宜捧著茶盞,語氣又是憤怒又是無助,“梁燕塵讓您抉擇,跪下向他求饒亦或是將您扔進(jìn)水里。夫人堅剛不屈,怎肯向他這等鼠輩低頭,當(dāng)即義無反顧地跳進(jìn)了湖中?!?/br> 她還真不是。 沈未涼心虛地摸摸鼻子,轉(zhuǎn)而疑惑,“可腳上綁著巨石,我落入水里又是如何被救上來的?” 芝宜仿若沒聽懂一般,神色不解,“夫人,您在說什么?哪來的巨石?” 若是沒有綁著巨石的腳鐐束縛著她,那是不是說明事情略微有了轉(zhuǎn)變? 沈未涼理了理混亂的思緒,那日她沉湖并非自愿,分明是有人暗中陷害,朝她膝蓋處擲了暗器。 再者,重生回去的那段日子,高申代替她打斷了梁燕塵的雙腿,所以現(xiàn)在她才會撿回一條命來。 沈未涼抿唇,眉頭愈皺愈緊。雖說現(xiàn)在多少有些摸清了她這有跡可循的重生套路,但她卻是仍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來的。 算起來,好像兩次都是因為碰見了蕭燃,自個才能回來??商珟煾菚r明明也同蕭霸王在一塊兒,二人還說了許多話,怎么卻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女人想得有些糊涂,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開話題,“對了,世子爺那邊可有李大人的下落?” 芝宜放下杯盞,神情恍惚,“暫時還沒有?!?/br> 沈未涼頓了頓,掀開被衾下榻,“隨我去趟惠成王府?!?/br> 芝宜慌忙阻攔,“夫人不可,您受了寒又昏迷了好幾日,身子尚且虛弱……” 女人在她絮絮叨叨的說話間已披上了外衫,“行了,世子爺神通廣大,定會有些李大人的線索的?!?/br> 芝宜低眉垂著眼,似是覺得愧疚,另一方面,對于倫甫,她也確實擔(dān)心得緊,遂小聲道,“天色不早了,明兒再勞煩夫人跑一趟惠成王府吧?!?/br> 沈未涼應(yīng)允下來,而后忽然摸了摸腰間,面上浮現(xiàn)出難得焦急的神色,轉(zhuǎn)過臉問,“落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