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順了過來，蝦子一樣蜷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他恐懼的看著宿塵，在他的人生中，從沒見過如此可怕之人，包括皇帝陛下。

陛下雖然給人以很大的壓力，但是并非喜怒無常，沖動嗜殺之人，他令人敬畏，卻不會令人感到如此恐怖。

宿塵扯開曼紗，蹲了下來，微笑著看著阮辭，仿佛覺得他這樣像個(gè)脫水的魚一般掙扎的樣子很有意思。

他伸出手，捏住阮辭的下巴：“你很有勇氣，這不錯(cuò)，我有點(diǎn)欣賞你了?！?/br>
‘那你剛才還打算殺了他！’曼紗扭曲著臉，在內(nèi)心咆哮，她是真的想抽身了，陛下再好，不值得她拿生命去冒險(xiǎn)。

“讓我們來繼續(xù)剛才的談話?！彼迚m饒有興致的笑了笑，眉眼微彎，淺色眼珠冰冷的像一條蛇。

阮辭無力的扒著他的手，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覺得，他應(yīng)不應(yīng)該知道真相？”

阮辭只覺得恐懼無比，好像被毒蛇的獠牙擦過耳側(cè)，他嘴唇顫抖著，幾乎哭了出來。

“為什么，一定要讓他痛苦呢？”他艱難地問道，嗓子火辣辣的疼，說出的話都仿佛帶著粗糲的血沫。

方才宿塵下手太狠，他的喉嚨受傷很重，留下了一條深深的於痕。

宿塵手指劃過他的臉，輕聲道：“讓他痛苦？他怎么會痛苦呢？我會帶他離開這里，去他該去的地方?！?/br>
阮辭驀地睜大了眼睛：“你，你想要帶走殿下？”

宿塵微笑：“不錯(cuò)，我為他而來?！?/br>
阮辭下意識的搖頭：“不，你不能，你不能帶走他。”

他看到宿塵冰冷無情的眼眸，應(yīng)激的抖了一下：“他，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也不會跟你離開的，他愛陛下，我無法欺騙你?！?/br>
奇異的，這次宿塵不止沒有生氣，反而笑容擴(kuò)大了幾分：“他會跟我離開，我告訴你原因。”

“因?yàn)樗俏业耐?。?/br>
“他或許不會為了我離開……但，他會為了冥河星而離開?！?/br>
“那些和我一樣的，他的子民，我們在等他歸來?！?/br>
阮辭驚訝的失了言語，許久才不敢置信的道：“他是冥河星的國王？”

下意識的，他就信了。

殿下他，就該是生而高貴的。

與此同時(shí)，他更加的猶豫了，如果殿下真的是冥河星的王，他的子民在等他，他是該回去的。

他相信，如果殿下知道了真相，一定會選擇回去，承擔(dān)起屬于他自己的責(zé)任。

但是……

他彷徨不已，他真的應(yīng)該告訴殿下真相嗎？

宿塵看到他的掙扎猶豫，放開了對他的鉗制。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他輕笑道。

阮辭垂著頭不敢說話，他的心很亂，也很怕。

“因?yàn)樗磉叺乃腥?，都是站在那個(gè)騙子那一方的，無論是愿意還是不愿意?！?/br>
“只有你，你喜愛他更甚，真心的崇敬他。”

“真是個(gè)好孩子?！?/br>
……

阮辭茫然的走在街上，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走了多久。

他脖子上包著紗布，曼紗已幫他處理過了傷口，還給了他藥品，讓他不至于頂著這樣駭人的傷口去醫(yī)院引起注意。

即便他從內(nèi)心深處無比抗拒排斥宿塵這個(gè)人，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的那些話，全都說中了。

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愛殿下，超過陛下，超過所有人，他愿意為殿下赴湯蹈火。

但如果他說出真相，殿下一定會非常痛苦。

他希望殿下幸福，可是這幸福卻是建立在虛假和欺騙之上的，命運(yùn)是如此的殘酷，為什么？……

他咬了咬下唇，張開手掌，復(fù)雜的看向手心里華美精致的票據(jù)。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讓他知道，有一個(gè)會唱冥河星民謠的歌者，將會在穹頂大劇院公演，就可以了?！?/br>
“看，毫無危險(xiǎn)，不是嗎？”

腦海里回想起宿塵帶著蠱惑的空靈嗓音。

他攏了攏自己的衣服。

好冷。

第20章第二十章

祭離抱著貓，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

今天下午的太陽很好，阮辭又剛好過來了，他興致勃勃的拉著他到花園里喝下午茶。

他喝了一口紅茶，又看了看阮辭，搖搖頭，把流翾放在桌子上，騰出手來揉了揉阮辭的頭：“怎么了，神思恍惚的？”

阮辭猛地回神：“啊，什么？”

“問你呢，小辭，你今天怎么了，一直走神，是有什么事嗎？”祭離無奈的笑笑，又問了一遍。

阮辭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殿，殿下……”他猶豫著，吞吞吐吐的喚道。

“嗯？怎么了？”祭離耐心的回了他一個(gè)微笑，微微側(cè)頭做出聆聽的姿勢。

“殿下，可以給我講講冥河星嗎？”他鼓起勇氣道。

祭離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悵然和懷念，隨即又淡淡的笑了笑：“沒想到你會對冥河星感興趣?！?/br>
阮辭勉強(qiáng)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br>
祭離垂眸不語，阮辭看著他，愧疚涌上心頭：“要是您不想說，沒關(guān)系的。我，我只是……隨便問問。很抱歉?！?/br>
祭離抬起頭看著他，最終還是笑了笑，道：“沒什么，不是你的錯(cuò)?！?/br>
“那里……很美?！绷季?，他輕聲道。

“冥河星很小，也很偏遠(yuǎn)，在星系的邊緣，但那里有最絢爛的星空，非常非常的美麗?！?/br>
“那里的人口也很少，有大片的草原和森林，森林深處有海子般的湖泊?！?/br>
“還有占據(jù)了大半個(gè)星球的海洋，神秘，一望無際，像古老的地球一樣?！?/br>
“那里天是很藍(lán)的，云是很白的……”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眼神變得悠遠(yuǎn)，似乎透過空氣，看到了遠(yuǎn)方那顆美麗的小星球。

“那里，是我的家鄉(xiāng)……”

阮辭呆呆的看著他，驀地，就濕了眼眶。

“殿下。”他下定了決心，忍著淚，宣誓般的道：“有些事，我必須告訴您……您有權(quán)利知道……所有的，一切?！?/br>
祭離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他直覺阮辭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非常重要。

“這一切，也需要從那場宴會說起……”

……

他沒有按照宿塵說的話去做，比起宿塵，他更相信殿下，殿下有權(quán)知道一切，有權(quán)自己做出選擇。

他選擇了將所有的一切都和盤拖出，包括陛下的身份，包括那個(gè)封口令，那場宴會，曼紗，宿塵，所有的一切，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就是這樣了……殿下?！?/br>
“殿下，我向您發(fā)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br>
“我宣誓為您效忠，殿下，請您原諒我。”

祭離靜靜的聽著，從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