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女的床。”黎枝神氣極了。

    宋彥城彎嘴，淡淡笑了起來。

    黎枝也揚起嘴角，如實說：“一居室，放不下多余的床。我回來得也少，那兒有一張折疊的，晚上攤開就行。”

    宋彥城嗯了聲，“奶奶的病很花錢？”

    黎枝笑意未散，“花再多的錢都不怕，只要她平安?！?/br>
    宋彥城心顫之余，尚存疑慮，低聲問出心里話，“不是你真正血緣至親，這么付出，值得？”

    黎枝眼睫動了動，溫情坦然地對視于他，“有血緣的又怎樣？我還被我親生父母拋棄了呢。沒有血緣又怎樣，也有人愿意豁了命地去保護另一個人。人與人之間，來來回回，不就是投桃報李、禮尚往來、患難與共這么些道理嗎。你對我好，我便對你好，互相拖欠著?！?/br>
    她的眼神清澈明晰，像陽光下的碎鉆，某一瞬間，宋彥城被晃得神魂顛倒。

    他喉結(jié)滾了滾，沉聲，“黎枝……”

    “再告訴你一件事兒?！崩柚s笑著打斷，“其實你猜錯了，奶奶沒有資助過我上學(xué)?！?/br>
    “嗯？”

    “她是我初戀的奶奶。”

    “……”宋彥城感受到了今晚第三次暴擊，擊得他一顆心碎成渣，和著玻璃渣暗暗咬牙，“初戀？你還有初戀?！?/br>
    這話黎枝就不樂意了，“什么意思？我長得這么漂亮，沒初戀才奇了怪。還有，你這什么眼神？難不成你沒初戀過？你，你你你不是也有一個明熙meimei嗎?！?/br>
    宋彥城：“……”

    一時沉默，氣氛有點小尷尬，像被注入啞藥，兩人都不說話。

    黎枝原本不氣的，可一提到明熙，她發(fā)現(xiàn)心里的火氣噌噌上竄，宋彥城這個渣男，肯定跟她有過什么！

    宋彥城看她一眼、又一眼，最后沒忍住，先開的口，“黎枝。”

    不理。

    “影后。”

    渣男。

    “小仙女?！?/br>
    有病。

    宋彥城聲音低低沉沉，“枝枝小仙女?！?/br>
    黎枝受不了了，嗤聲笑了出來，“毛病啊你！”

    她笑，宋彥城也松了神情，蠻真誠地說：“要不要交換?！?/br>
    “什么？”

    宋彥城說：“初戀故事?！?/br>
    黎枝站起身，佯裝不在意，鎮(zhèn)鎮(zhèn)定定答：“我對你的情史可沒興趣?！?/br>
    人要走，是留不住的。

    宋彥城看著她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尚蔚藍的手藝頂級，家常菜做成這水準(zhǔn)，難怪黎枝說，不是人人都能嘗到。尚蔚藍話多，又不拘于家長里短那些煩人的問題，是個眼界和心境都開闊的老太太。宋彥城平時不喜言語，那是藏得深?，F(xiàn)在卻什么都能接兩句，很給老人家面子。

    這邊是相談甚歡，但黎枝卻安靜寡言。

    看得出來，她好像挺有心事。

    宋彥城聯(lián)想到，八成是與她初戀有關(guān)的心事。之前還好好的，就是提到初戀，對，一定是這樣。

    這算什么？

    宋彥城內(nèi)心冰冷，他個大活人還在這兒做客，他一個客人，還比不過舊人了是吧。

    尚蔚藍忽然想起，“哎我這記性，都忘記給你拿果汁了。”

    宋彥城也不推辭，都倒上后，趁著奶奶去廚房拿勺子的空隙，故意發(fā)出不小的聲音。

    黎枝被吸引注意力，抬頭看向他。

    宋彥城坐在那兒，腰背筆挺，英俊從容，挺自然地端起奶奶買的飲料，薄唇貼向杯邊沿。杯身輕斜，淡色的果汁抿入他唇齒，似乎還用舌抵了半圈兒，再一口一口下咽，微突的喉結(jié)滾出一道微小的弧。

    邊喝，宋彥城邊望著她，眼神如炬，目光沉沉。

    黎枝被他勾得頭皮發(fā)麻，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果汁瓶。

    “……”

    所以，他為什么要把梨汁喝得這么下流。

    做夢

    第33章

    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幼稚鬼。

    黎枝沒敢往黃字頭那一方面想, 悶聲吃菜不看他。

    尚蔚藍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笑瞇瞇地說：“我自己榨的果汁，好喝嗎？”

    黎枝嘀咕：“他平時不喝果汁只喝酒, 下回再來, 您最好準(zhǔn)備一瓶53年的雪碧配紅酒，再來一瓶二鍋頭，喝得他上頭, 能當(dāng)面給您跳一段老年迪斯科?！?/br>
    “你這孩子, 說胡話呢?！鄙形邓{作勢敲她, 沒舍得下重手。

    宋彥城卻抓住了關(guān)鍵字，黎枝說，下回再來。這四個字加深了愉悅心情, 宋彥城索性一口喝完半杯梨汁。

    中飯后, 兩人陪尚蔚藍打牌, 這是老人家唯一熱衷的文娛活動。缺個腿兒打麻將，三人只能斗地主。黑桃3在手，尚蔚藍第一個當(dāng)?shù)刂?。上來就?帶2，黎枝搖搖頭，宋彥城也說接不起。奶奶一個飛機, 八張牌甩出去，手里就只剩對2。

    挺好的開局，尚地主逼得兩個小農(nóng)民一張牌都沒出。黎枝把牌當(dāng)扇子，遮住鼻子嘴巴佯裝哭泣，“地主剝削人, 農(nóng)民好辛苦?！?/br>
    宋彥城放下牌, 轉(zhuǎn)過頭瞧她。

    黎枝一把鼻涕一把淚，打開錢包依依不舍, “累死累活一個月，錢在包里沒焐熱?！?/br>
    宋彥城伸出手，輕輕按了下她的后腦勺，笑意在嘴角，“行了啊，這就十塊錢?！?/br>
    黎枝沖他齜牙，“十塊錢不是錢吶？都夠買十個宋彥城了。”

    宋彥城：“……”

    奶奶笑呵道：“不準(zhǔn)頑皮?！?/br>
    一小時下來，尚蔚藍贏了三四百。無論當(dāng)?shù)刂鬟€是農(nóng)民，都吊打這倆人。黎枝愁眉嘆氣，趴在牌桌上一蹶不振，“尚蔚藍殺我?！?/br>
    尚奶奶笑得眼紋上揚，精氣神足足的，是真開心。

    宋彥城不言語，只靜靜看向黎枝。黎枝有所感知，轉(zhuǎn)過頭迎上他目光，對視里，能看見彼此的眉目清晰，里面有同款默契。黎枝揚起很淺的笑容，一剎即收，然后慢慢低下頭。

    其實奶奶的牌技并不那么高超，宋彥城在清華的本科專業(yè)是數(shù)學(xué)，出國攻讀的MBA，怎么可能輸給一個可愛的老太太。不過是兩人想讓老人家開心，想著法子讓她贏罷了。

    奶奶每天兩點要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