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清露園前跳下，進(jìn)來向殷鳳翔行禮：“莊主，西蜀那邊的回話?！?/br>
殷鳳翔拿過信件打開掃視一遍，想來是要立即回信，便對殷青玉道：“我去寫幾個字，有什么事就叫我。”就往屋里走去，莊丁也跟了過去。

殷青玉心頭一跳，這正是大好時機(jī)，若不走怕就再也走不脫了！他看著殷鳳翔進(jìn)了屋，轉(zhuǎn)身就往園門跑去。

到了園門口，看見莊丁的馬栓在一邊，急忙去解栓馬的繩索。心慌意亂之下，簡單的繩扣竟解了好幾下才解開，然后爬上馬背。

他不會騎馬，馬一轉(zhuǎn)身，他身子就歪歪斜斜，十分危險。但他顧不上害怕，一心只怕耽擱時間，咬牙去拉韁繩。

糾葛間，馬長嘶了一聲，殷青玉更急，這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必須馬上走！他情急之下狠狠一拍馬身，馬登時奔跑起來。

殷青玉也不敢回頭看，搖搖不穩(wěn)地坐在馬背上，拼命控制方向。幸虧馬走熟了路，直接奔向了風(fēng)華山莊的大門。

來到近前，守門的莊丁將他攔?。骸按蠊?，這是要去哪？”

就差一步就能出莊了！殷青玉急于擺脫他們，冷冷道：“我去哪里跟你們無關(guān)，我又不是你們的囚犯！”

莊丁掛起笑容，言語恭敬了起來：“大公子何出此言，小的當(dāng)不起。只是……莊主交代過，為了平安，大公子最好不要隨意出門，還讓小的們好好照看。出莊是不要緊，萬一在外頭出了些什么差錯，這可就……”

殷青玉氣急，“平安？外頭可比這里平安百倍千倍！今天我一定要出去，讓開！”

“恕小的不能從命?！鼻f丁牽著馬，一手伸向他，“大公子，小的扶你下來吧?！?/br>
殷青玉咬咬牙，沒再說什么，彎下身。

莊丁很高興，以為他愿意下來了，剛要去扶，不料聽見“唰”地一聲響，定神一看——身上佩戴的短劍竟被抽了去！

殷青玉把劍抵在頸上，冷冷地看著他：“讓不讓開？”

“啊……”莊丁慌了神，“大公子，你別沖動，刀劍鋒利，不是玩的……”他求助地看看旁邊幾個同伴，大家對看幾眼，俱是感到棘手。

另一人勸道：“大公子別生氣，出莊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只要屬下們回稟莊主一聲就是，犯不著動那么大的氣啊……”

回稟？殷青玉更急更躁，“你們現(xiàn)在就讓開！”

忽然耳邊風(fēng)響，握劍的手一軟，繼而手心一涼，劍已落在了另一個人的手中！

他抬眼看過去，正看入一雙深黑的眼瞳里。

“你要去哪里？”

殷鳳翔問得非常平靜，聲音也不高。

然而殷青玉卻突然心慌至極，不自覺地想要往后退。

他人在馬上，身體一動，就搖晃起來。

殷鳳翔抬起手臂。殷青玉感到一股力量在脅下一托，眨眼就離開馬背，輕輕落在地上。

“你是不是去見他？”殷鳳翔又問。

殷青玉緊攥著雙手，不去迎視他的目光，沒有回答。

“是嗎？”

在這追問下，殷青玉的臉忽然漲紅了，抑制不住地大聲道：“是！我就是去見他，那又怎么樣！你們憑什么攔我？我要見誰、我要做什么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嫌我丟人我就不做殷家的子弟，我也不想做！但我不是你們養(yǎng)的豬和狗，一輩子要你們關(guān)在籠子里！”

殷鳳翔喉頭動了動，靜了片刻說道：“我沒有嫌你丟人?！?/br>
“是嗎？”殷青玉只覺諷刺得想笑，心里卻一酸，極力按捺住，冷冷道，“我不想說這些。你們讓開！”

莊丁們?nèi)疾桓页雎?。既不敢讓，也不敢上前扣住他?/br>
“回去吧?！币篪P翔緩言道，“回去再說?！北阋ダ氖?。

忽然殷青玉伸手去奪他手上短劍，手法頗妙，加上殷鳳翔沒有意料，短劍竟被奪了回去！

殷鳳翔臉色鐵青，眼里幾乎燒起了火焰，咬牙擠出兩個字：“……驚梅？”

這是程家絕學(xué)“驚梅三式”里的第一招。程飛曾教給殷青玉防身用，殷青玉情急之下不自覺地使了出來。

殷青玉把劍又架回脖子上，也不管此刻殷鳳翔的樣子有多可怕，橫下心說：“讓我走……否則，我只有死。”

殷鳳翔指節(jié)發(fā)青，強(qiáng)忍著道：“就為了他，你連命都不要？”

殷青玉沒說話，卻將劍刃壓近了一分。

殷鳳翔揮揮手，莊丁們退開了。

殷青玉卻沒有放下短劍，咬了咬嘴唇，開口：“你要保證，不阻攔我?！?/br>
殷鳳翔眼睛驀地發(fā)出一道厲光，仿佛人要爆炸，沉默了一下卻依言開口：“我保證，不阻攔你。”他一字一句地說。

殷青玉才放下手。因為剛剛握得太緊，手腕發(fā)顫，所以一放開劍就掉在了地上。他也不理，快步就走出山莊。

其實他真的拿不準(zhǔn)，殷鳳翔會不會反悔。那么卑鄙的事都做過，出爾反爾又算什么？

他沒想到竟然真的走出了風(fēng)華山莊，沒有人從后面追上來。

走出二十余步，殷鳳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走了，就別再回來！”

這種語氣讓殷青玉不禁回頭看去。

不是恐嚇，也不似威脅，這句賭氣的話聽起來有幾分滑稽。而喊出這句話的殷鳳翔臉上除了怒火，還交雜著焦急和驚惶，仿佛一個想盡辦法卻束手無策的孩童，兇神惡煞地用這種淺薄的威脅來向人示威。

那雙眼睛，那雙直直盯著他的幽黑眼睛，似乎有一絲絕望。

殷青玉忽然心下閃過些許不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頭。

他不再看殷鳳翔，徑直向杜鵑山一路跑去。

☆、失約

殷青玉一路匆匆忙忙，只擔(dān)心程飛見不到他，當(dāng)他失約。終于趕到杜鵑山腳，已是跑得氣喘不止。

杜鵑山是風(fēng)華山莊不遠(yuǎn)處的一座小山丘，緊挨著出城的必經(jīng)之路，山上杜鵑繁茂。此時春暖時節(jié)，杜鵑花開得漫山遍野，十分美麗。

但殷青玉無暇欣賞，一心只怕程飛久等，急忙往山上趕，一面四下顧盼尋找。上得山來，卻沒見一個人。

“阿飛！阿飛！”呼喚幾聲，卻無人應(yīng)答。

他邊走邊找。杜鵑山并不大，只是個小山丘，不用多久便能轉(zhuǎn)上一圈?？墒亲吡艘蝗?，還是沒見程飛的人影。

抬眼看看日頭，已經(jīng)過了午時。自己已是遲了一會兒，難道他還沒到嗎？莫非是和自己一樣，也被意外所拖絆？

無法通過飛鴿聯(lián)系，只能先等。

不知不覺，距午時已過了一個時辰，可程飛仍未露面。

接著等。一點輕微的動靜他都會馬上望過去，然而，不是飛鳥，就是風(fēng)吹枝葉，連一個人都沒有。

眼見太陽不斷西斜，他越來越不安，卻不知該怎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