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老賣老，一哭二鬧三上吊?！?/br>
“你！”劉尚美氣得脖子發(fā)粗，“你說誰倚老賣老？”

穆文堂臉色也十分難看：“這里是公主府，你不得無禮！……你無非是給你哥哥出頭，哼，老夫豈會占這等小便宜！不過一時用了，過后十倍二十倍補(bǔ)上，又有何難？你口出狂言，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好自為之吧！”秋雨也罷了，不聲不響的，他這個弟弟卻狂妄得很。

殷鳳翔道：“穆先生當(dāng)然不會圖這點(diǎn)便宜，可你老人家剛才說了，要守本分。二位資歷再高名聲再響，也同家兄一樣是公主府上畫師。人是公主請的，食宿由她說了算；如需暫借，則應(yīng)過問本人，才是禮之所在。敬老尊賢，敬的是老實(shí)厚道，尊的是賢達(dá)明理，否則光年紀(jì)輩分，又如何分辨良莠？”

劉尚美怒道：“你一個有罪之人，憑什么來教訓(xùn)我們？別忘了，你大鬧尚書府，打傷多人，還險些傷及殿下！這可是我們親眼所見！要不是殿下饒你一命，你現(xiàn)在還蹲在刑部大牢……竟敢在這撒野？”

殷鳳翔道：“是，我是有罪之人，那就請二位即刻把我扭送官府，以正國法。怎么樣，請吧。”

劉尚美頓時語塞。公主都已經(jīng)說情免了他罪過，又任他做侍衛(wèi)，還報哪門子的官？“你……”

“什么事喧嘩？”一名身著碧藍(lán)綺羅裙的女子走來，她容顏秀美，年紀(jì)尚輕，發(fā)話時卻有自有一種氣度。

“……司華姑娘?！眲⑸忻朗諗可裆?，聲音小了下去。公主的兩名貼身侍女凝光和司華，深得公主的信任和倚重。

“也沒什么，我們路遇殷侍衛(wèi)，說話說得高興爭論起來，姑娘勿要介意啊?！眲⑸忻佬χf。

殷鳳翔淡淡一笑：“劉先生說的不錯?！?/br>
穆文堂仍有不悅之色，卻也點(diǎn)點(diǎn)頭。

司華聰明，早猜到了幾分，笑道：“難得你們說話高興，這是好事，和和氣氣相互擔(dān)待，就不會生出事端打擾殿下了。穆先生劉先生在府上多年，德高望重；殷侍衛(wèi)初來乍到，你們可要對他多加關(guān)照啊?！?/br>
二人應(yīng)了一聲，匆匆離去了。

司華轉(zhuǎn)身，對殷鳳翔關(guān)切地問：“你的傷可好些了？”

“無礙了，多謝姑娘。”

“殿下說過，你有傷在身可以多休息，不必當(dāng)值太久?！?/br>
“多謝殿下的體恤?！?/br>
司華柔聲道：“我也知道，他們一向自視甚高，行事難免有失。但殿下對秋雨先生是十分禮遇的，這點(diǎn)你可以放心?！?/br>
殷鳳翔對她一笑，再次道了謝。爾后兩人也一起離去。

殷青玉在屋里把事情經(jīng)過都看到了，爭執(zhí)的對話更是聽得清楚，不禁暗暗替殷鳳翔擔(dān)心。

☆、重提

這日天氣晴好，秋光明凈，殷青玉在后園作畫時正逢殷鳳翔路過。

殷鳳翔并不肯打擾，但殷青玉抬頭看見他卻主動開了口：“鳳翔?！?/br>
殷鳳翔過來，關(guān)切問：“怎么了？”

殷青玉看了看他，說道：“前日的話我沒說完……你在公主府上，難免約束，不如……我去見公主，請她許你回去？”這兩日一直擔(dān)憂，殷鳳翔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不易，若再出事，只怕公主也容不得他。

殷鳳翔反問：“你同我一道回去？”

見他不語，又道：“放心，不會再和從前一樣?！?/br>
殷青玉放下畫筆，似乎要起身。殷鳳翔知道自己言語逼迫了他，輕嘆口氣，柔聲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大哥如今在這，也是委屈?！?/br>
殷青玉道：“公主待我甚好，哪里委屈?！?/br>
“大哥從小住在風(fēng)華山莊，一直深居簡出，即便出門也不過方圓十里內(nèi)。大哥十七歲時曾離家出走，一定是不喜歡這樣困居的日子……如今在公主府上，和從前又有什么兩樣？”

殷青玉心下倏然一震。是！風(fēng)華山莊桎梏般的生活讓他壓抑，他無數(shù)次地想過離開，過上自由自在的日子，哪怕貧窮坎坷……曾有人在他身旁鼓勵說：行萬里路，走遍大江南北！

是……程飛！他臉色一變。

殷鳳翔仿佛知道他心內(nèi)所想一般，接著道：“你當(dāng)初執(zhí)意跟他走，是不想落入束縛；會有今天……也不是你心之所向?！?/br>
殷青玉沉默了一會，平靜道：“路是我自己選的，沒什么可怨?！?/br>
“我知道，你不怨他，”殷鳳翔道，“你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么？”

“知道又如何，他不過是從前的一個故人罷了?！币笄嘤竦恍?，“他應(yīng)該成親了吧?！?/br>
殷鳳翔沉吟了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很好，愿他一切都好?！痹偬岬匠田w，心中竟然已經(jīng)沒多少起伏。就像一個激烈翻涌的夢，醒來只留下淡淡痕跡而已。

殷鳳翔注視著殷青玉，沒打算告訴他，程飛在婚后還曾為他的事找過自己。

——在逍遙堡見了程飛之后，他即刻返回風(fēng)華山莊，繼續(xù)尋找。數(shù)日后，程飛與凌微微大婚，他也去了，席間，程飛雖然強(qiáng)顏歡笑，但明顯心神不寧，偶然與他對視，更是臉色灰白。

他有意坐著不走，最后一個才離去。離去前，卻遇程老爺子走到面前，話里有話地道：“殷莊主，聽說令兄長無故走失，他只是個讀書人，貴莊人手也不少，總該好好照看才是。”

他壓下心頭火，回言：“在下的兄長在下自己照看，有勞程總鏢頭cao心。在下年紀(jì)尚輕，沒什么持家心得，凡事還要多向老爺子討教。聽聞府上家教甚嚴(yán)，令公子一向身正行端，從未做出有傷風(fēng)化之事，更不曾背信棄義，真是可喜，可賀。”

程晉遠(yuǎn)被點(diǎn)中心病，瞬間面皮紫漲起來，拿著酒杯的手抖個不住。

程飛在那邊見勢頭不對，趕忙過來，攙住父親，小聲問：“爹？”

程晉遠(yuǎn)手一抬，把兒子震開，隨即反手一記耳光，打在程飛臉上。

程飛看一眼還在呼哧氣喘的父親，默默忍受，只站在一旁。

大堂上賓客盡散，除了他就只有收拾桌椅的幾個程家下人，這一巴掌，讓人們都愣住了?？諝庾兊媒┙Y(jié)。

他不欲再與父子倆說下去，道了一句“告辭”，便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大門時他忽然想到，尋找大哥的事雖然下了很大力氣，但已嚴(yán)令莊里不得對外宣揚(yáng)，尋找時也只從相貌、年齡、衣著入手，并未提到身份，所以江湖各門派并不知道殷大公子走失的事?？磥沓汤蠣斪右欢▽Τ田w嚴(yán)加監(jiān)視，甚至是直接逼問有關(guān)情由而得知。

之后沒幾日，程飛就單獨(dú)來見他，問青玉找到了沒有。

他反問：“怎么，你這邊有消息？”

程飛很沉重地?fù)u了搖頭，說道：“爹盯著我很嚴(yán)……除了偶然能出門，其余時候就只好托付幾個信得過的人尋找，目前……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