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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著指點他了,立時醍醐灌頂,很快就想到了一人。這人原是侯家遠親,投靠侯家外祖做了幾家鋪子的小管事。后來成復禮接手,他生意做的好,也沒換人。 候宣玉流落在外,差點餓死的時候,不得已去找了他,便是這個向來節(jié)儉的管事,一口氣給了他五百兩銀子,幾乎是他家中全部積蓄。 可見,此人必是個情義雙全的。 謝無咎點點頭:“還不算太笨。他是你外祖的晚輩,沾親帶故,你讓他以苦主身份,來大理寺喊冤。到時候便能重新徹查你外祖和母親的案子?!?/br> 候宣玉道:“已經過去這么多年,若是我母親和外祖真是被他害死,真的還能查出來嗎?” 謝無咎淡淡道:“我若沒有七八分把握,也不會這么貿然,慫恿你開棺。不過,凡事也有例外,若你外祖和母親果然是病逝,那你就自己出面去鬧,他治家不嚴、苛待原配子女,這個御史肯定是做不成了。你想想,御史臺干什么的?下可監(jiān)察官員,上可勸誡天子,他立身不正,就算一點風吹草動,也不配再呆在御史臺了?!?/br> 謝無咎篤定成復禮有極大的問題,還是徐妙錦粗略盤了一下成家的賬目,發(fā)現(xiàn)他每個月都有一大筆銀子,不知所蹤。少則數(shù)百兩,多則上千兩。 再一細查,發(fā)覺這筆銀子,都是給了城東一家藥房的老板。 那家藥房地處偏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經營著,偏偏這么多年了,卻依舊能屹立不倒。且這老板家是越過越滋潤,整日揮霍無度,小妾都娶了二三十個了,明著就是有問題。 這不是明晃晃的一個大破綻嗎? 候宣玉聽完,驚愕的張大了嘴:“您是懷疑,他毒害了我外祖和母親,所以受到此人脅迫?我的天啊,這么大的一處破綻,我竟然沒有想到,還傻乎乎的要去硬拼!” 候宣玉和屋外房梁上掛著的唐秀,異口同聲。 候宣玉:“我真的是太蠢了!” 唐秀也:“你真的是太蠢了!” 既然有了章程,便雷厲風行的辦了下去。很快,成復禮就倒了大霉,案子還未審定,天子便震怒,下旨革了他的官職。 隨后查到的,果如謝無咎所料,那兩具白骨起出來,俱都發(fā)黑,一驗便知是中了烏頭之毒。那藥房主人挨了幾下板子,就呼天搶地,哭著全都招了。 成復禮作為主謀,功名被奪,家產全數(shù)充公,定了斬立決。 這案子一時轟動上京,人人議論紛紛。天子又憫感候宣玉和成宣竹兩個孩子的身世,將一半家財都還了給這兩兄妹。不久,候宣玉便帶著meimei回到了江南侯家老宅,遠離京城這些紛亂了。 慶安侯府內院,一個面貌威嚴的嬤嬤進了屋,便點著一名面相精明的綠衣侍女問話。 “小姐身體可好?還咳嗽不曾?今日吃了些什么?都做了什么?” 侍女凈瓶連忙回話:“早起風涼,咳嗽了幾回。早上只吃了一點雞蛋羹,燕窩一口沒碰,賞給我們幾個了。吃過早膳,看了一會兒書。后來,后來小姐說想去院子里走動走動,我們不敢做主,便勸了幾回?,F(xiàn)在小姐又睡下了。” 那嬤嬤面色一沉:“小姐要去院子,你們怎敢拂逆?究竟你們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 凈瓶連忙道:“是因昨日小姐夜間出來賞月,今日就咳的厲害了。奴婢要請?zhí)t(yī)來,小姐說不必,因此,才不敢讓小姐出門。” 嬤嬤思慮了片刻:“太醫(yī)說,養(yǎng)了這么幾個月,舊傷都好的差不多了。若是悶在屋子里,胃口反倒不好,心情也不得疏解。下次,小姐若只是要在院子里走動,無論哪里,都是去得的。你們要小心伺候,千萬千萬要當心。若是出了絲毫差池,你我的性命都難保!” 凈瓶連忙稱是,恭恭敬敬的把嬤嬤送走了。 凈瓶剛進屋,便見屋內突然一亮,原是小姐不知什么時候起了,剛伸手挑起了窗簾。 凈瓶連忙過去,接過布簾,用流蘇纏了起來。 “近來京中有什么大事嗎?”小姐咳了月余,如今雖然好了,聲音仍然有點含沙帶啞,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只是無意間便有幾分婉轉,停在耳朵里,像被一朵狗尾巴草在里頭轉了一圈,有些酥麻。 她方才起身,還未束發(fā),素衣凈裳,烏黑秀發(fā)垂落,整個人挺直的如同一支亭亭玉立的月下緗蓮。 凈瓶見她站在窗前,與窗外的一樹海棠相映,不由有些看呆了。 凈瓶回過神來,眸光一轉,笑著回話:“并沒有聽聞什么大事。若說起來,我也是在內院服侍,不常出門,真有什么事,也是不懂的?!?/br> 她家小姐聽完,輕輕一笑,耳邊一縷發(fā)絲垂落。她聲音越發(fā)輕柔,和氣的像是一縷清風:“我只是在府中呆的久了,有些憋悶。只不過如今身體還未大好,也不好出去走動。不若,你且去瞧瞧,尋一個能言善道的老媽子來,說些閑話解解悶?!?/br> 原來不是要出門去。 凈瓶立時松了口氣,眼睛都亮了許多,說話也利落起來:“小姐若是悶了,不如我去回了侯爺,請一個說書的女先生來,可好?” 她便又笑了笑,果真如水華凌波而立:“我自己就認得字,說書的都是話本子一般的套路,看慣了的。還不如聽聽閑話,既能消閑,又不傷神?!?/br> 凈瓶連忙稱是。只要這位主兒,暫時不鬧著要出去,別的都是好說的。 她一直費心伺候,也了解這位小姐的脾性,不會輕易為難她們,當下便心思活絡,眼珠一轉,說一些趣事來給她解悶。 小姐果然精神些,時而附和幾句。凈瓶所知的,也無非就是丫頭之間拌嘴了,婆子又打架了,小廝們拈酸吃醋,說了后頭,見她笑的實在好看,更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招她一笑。 這么一邊講著,一邊絞盡腦汁的思索,果然恍惚記起一件大事—— “小姐金尊玉貴的,怕是不耐煩聽這些雞毛蒜皮。若說城中的大事,也真的有一件。我不出門,也聽他們說了一耳朵。說是通州知府抓到了一個在逃近二十年的逃犯,還是個女子!押解這逃犯進京的時候,被人劫了囚車!通州知府都被砍了一刀,險些死了呢!后來,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劫囚的人,和那女犯一起抓了回來?!?/br> 凈瓶的嘴一張一合:“我聽說,這劫囚的人,好像以前還是公門中人呢!” 小姐慢慢剝著蓮子,漫不經心的問:“公門中人?莫不是以前大理寺的?” 凈瓶苦惱的拍了拍腦門:“好像是。小姐,我也記不清了,不是衙門的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