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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玉生長在內(nèi)陸,沒見過貝殼。那管家少年, 就是用一串貝殼,把他引進(jìn)船艙底下,趁著無人發(fā)現(xiàn),把他捆起來,塞進(jìn)了一個貨箱里。 聶玉的冷笑含在喉嚨里,這供詞上寫的緣由,叫人惡心:“……因?yàn)樗孕”桓赣H不喜,此次是因祖母臨終遺愿,父親和繼母才不得不派人,將他從鄉(xiāng)下老家接回京城?!?/br> 父親的不喜,李照允自幼就知道??v使只是一個幼弱的孩童,可本該是至親的父親看向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得知聶玉是上京給伯父母作為嗣子,且只有兩名隨從護(hù)送時,他竟然異想天開,起了別樣的心思。 “……李照允指使我,將那名小童殺死,尸身扔進(jìn)江水之中,再伺機(jī)殺了兩名隨從,而后拿著信物,冒充這名小童上京。從此,可以頂替他的身份,再不必去經(jīng)受他生身父親的折磨?!?/br> 聶玉讀到此處,簡直匪夷所思:“他是瘋了嗎?我伯父母雖然有數(shù)年沒回老家,難道收養(yǎng)了我以后,還會不回去嗎?” 謝無咎道:“興許,他想著,只要拖得幾年,孩子便會大變樣,何況,照管家所說,他和你還有幾分相似。等孩子大了,到時便不容易被拆穿了?!?/br> 聶玉:“他就是條瘋狗!” 還是條小瘋狗的李照允,真的是這么想的。他羨慕聶玉,有這么多人喜歡,這么多人需要他。 他和聶玉談話的時候,也問過他,怕不怕去伯父家。 聶玉還是個單純稚子,船上有個年紀(jì)相仿的玩伴,很是高興,如此道:“伯父便是我父親的兄長,便如我與兄長一般。父親雖然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兄長難過。何況,就算我在伯父身邊生活,將來,還是我們一家。哎,雖然離了家,我有些忐忑,但只要能為父親祖父分憂,便是我為人子盡了孝。” 李照允氣的發(fā)狂。讓當(dāng)時還是少年的管家,將他殺死。 那管家還是個少年,根本不敢,也不忍心,便將聶玉裝進(jìn)貨箱藏了起來。 可李照允沒想到的是,聶玉失蹤,兩個隨從叫動了一船的人去找。 聶玉瞇了瞇眼,久違的記憶從牢籠中被放了出來:“……那少年驚慌失措,綁的并不好,我被關(guān)在箱子里,十分害怕,竟然真的掙脫了開來。好在,他連箱子都不會鎖,我跑出箱子,很快就被人們找到了。” 隨后,聶玉便病了。隨從問不出什么,也查不到什么,但再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守著,寸步不離。李照允和李府管家就再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jī)會。 隨后,兩個孩子分道揚(yáng)鑣。 聶玉去了伯父家,而李照允卻在繼母手上討生活。 “難道就因?yàn)?,我及時逃脫,沒有如了他的意,他就恨了我這么多年?” 聶玉目光森冷:“他到底是怎么認(rèn)出我來的?” “管家說,他和聶叔一起押解阿云回故鄉(xiāng)為母親遷墳,在路上就認(rèn)了出來,還讓管家去查,究竟是不是當(dāng)年船上那個孩子?!?/br> 謝無咎輕輕按了一下太陽xue,壓下心頭的無盡酸澀:“他認(rèn)出了你,把這么多年的苦難,全部宣泄在了你頭上?!?/br> “他回家之后不久,堅(jiān)持要把他接到京城的祖母就去世了。父親十分的不喜歡他,視他如狗豕,動輒打罵。繼母也有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更把他當(dāng)做眼中釘,rou中刺。在他們手底下,李照允活得連府里的下人都不如?!?/br> 謝無咎的聲音,浸透著無盡的涼意:“這還不算什么。李照允十二歲那年,他父親醉酒,得罪了一位當(dāng)時的權(quán)貴。得知這位權(quán)貴,性好美色,尤喜孌童,就將李照允送了過去。” “此乃犬子,生的雖然伶俐動人,卻由來欠調(diào)·教,托付給貴人,好好教導(dǎo)教導(dǎo)?!?/br> 李照允幽幽道。他不知什么時候,清醒過來,坐在草堆里,瘋癲了一般,咧開嘴笑了。 “那貴人說,這當(dāng)真是你親生子?你倒是舍得?!?/br> 李照允又換了個腔調(diào),學(xué)著那冷血父親的諂媚模樣,勾著腦袋尖著嗓子道:“能得貴人教導(dǎo),是犬子的福氣,是我們?nèi)胰说母狻!?/br> 李照允生生在這權(quán)貴手里,呆了三年。 這三年,他如呆在地獄里,李父的生意卻越做越大。 李照允十五歲的時候,在某一日的下午,突然意識到,父親不會來救他了,貴人喜愛他鮮活稚嫩的身體,看來也不會改變主意放了他。 他認(rèn)清了自己的形勢,無人可以依靠,也無人會大發(fā)善心,給螻蟻一點(diǎn)茍且偷生的縫隙。 李照允那骨子里的壞又冒了出來,之后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懼怕李父的壓迫,也不再懼怕貴人的碰觸。短短一年的時間,李父亡故,繼母也相繼離世,連家里那幾個孩子,也都一一沒了。 李照允借著貴人的憐惜,得以參加科考,再有一年,貴人失勢入獄,如山傾塌。李照允當(dāng)機(jī)立斷,變賣所有家產(chǎn),回到了老家故鄉(xiāng)。 船上遇襲,不過是聶玉幼年時一樁記不太清的往事,可李照允卻把這視作他所有苦難的根源。 “倘若那天你沒跑出來,我弄死那兩個隨從,拿著信物去冒充你,我就不會受這么多折磨!憑什么,我要活的這么痛苦?你卻有祖父疼愛,父親疼惜,還有伯父教導(dǎo)?這世道,不公平!” 李照允讓管家查了,得知聶玉在伯父家,果然是過的極好。他怨恨這世道的不公,把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在聶玉身上。 他見不得聶玉一世順?biāo)?,想著法子,要叫他后半輩子,過的凄慘無比。 聶玉面色沉沉,眼神越發(fā)幽深,看不出什么申請。他掂了掂另一條椅子腿:“你是不是有???你要害死我,反而還怪我,沒有乖乖的讓你弄死?你這玩意兒,就是個壞種!” 他說完,把剩下的這條椅子腿再次狠狠的砸過去,那李照允分明想躲,卻沒能躲開,再次被砸暈過去。 聶玉把供狀還給謝無咎,面無表情道:“我看這管家還招供了,他中舉之后,與當(dāng)?shù)匾幻褘D偷情,因被糾纏過分,便將這寡婦殺了?” 這所謂寡婦,身份也不簡單。竟是教李照允做文章的一位儒學(xué)老師的遺孀。 謝無咎頷首:“我已經(jīng)讓人細(xì)查,且去取證了。若取得實(shí)證,又有證人,他是跑不了的。” 聶玉擺擺手:“你走吧?!?/br> 謝無咎轉(zhuǎn)身出去,卻在墻角停住。 片刻,牢房內(nèi),傳出聶玉極為痛苦的一聲嘶吼。 他半生孤苦,不是什么天意,只是因?yàn)檫@瘋子的妄念! 他不曾做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