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頭的事。

    許舒夏正滑動電腦屏幕看反饋，就被小安碰了碰胳膊：“舒舒姐你去嗎？”

    許舒夏：“去哪里？”

    “一樓演播廳衛(wèi)視頻道準(zhǔn)備錄了, 我想去看看這期是哪些明星——”

    她說著就被人敲了后腦勺，“哎喲！”

    Mindy叉腰：“記者不用坐班就真以為自由了？還想帶壞你師傅。”

    小安：“……”

    許舒夏笑，把手邊一張A4紙遞給小安, 讓她把采訪醫(yī)師協(xié)會會長的提綱擬一擬。

    小安走開，Mindy坐到她位置上：“舒舒, 晚上酒吧去么？”

    “我晚上有事，去不了。”

    “什么事??？”

    見她不說，Mindy托腮敲臉的手一停，“不是你哥又帶你去相親吧！”

    李若熏前兩天因為突然有事沒來, 改到今晚。許舒夏聽Mindy這么一說倒是被提了一醒，想想這幾個月李若熏的作為，越發(fā)覺得有可能。

    Mindy湊過來：“舒舒你也快26了，其實相相親呢，是應(yīng)該的。就是你這種大美女去相親嘛，嘖嘖，不太合適?！?/br>
    許舒夏靜待她高見：“為什么？”

    “你想啊，你就往那一坐，還不是來一個男的收割一個，跟割韭菜似的?！盡indy妖艷地笑起來，“結(jié)果呢？你把這些韭菜全扔去喂豬，你一茬都不要。”

    “我沒有不要。”

    Mindy笑容一停：“嗯？”

    許舒夏有些認(rèn)真地說：“我沒有不要，只是還沒碰到合適的?！?/br>
    說完，她拿了杯子起身去飲水機(jī)接水。

    Mindy想了想那天在廚房和她的聊天，跟上去：“可是，你不是說心里有個深刻愛著的人嗎？”

    水沖入杯中，騰起熱氣。

    許舒夏等接滿杯，才淡淡說：“愛一個人，并不一定只是愛情。愛，只是一種簡單純粹的感情，就是單純的很喜歡而已……”

    Mindy：“？？？”

    她跟上去：“所以說，你相親其實是想找個終身制炮/友么？”

    -

    成海廣電中心大樓是兩棟相連，戲稱“褲衩樓”。

    新聞頻道在左邊十七層。

    夕陽斜落，許舒夏靠著玻璃墻的窗，看見樓下的廣場的停車創(chuàng)出口，有三輛保姆車離去。

    手機(jī)唔唔振動。

    她看一眼來電名字。

    從電梯下到負(fù)二層，許舒夏立刻聽見一聲汽車?yán)取?/br>
    福特車窗滑下去。

    留著淺淺胡渣的男人笑，頭一偏：“上車?！?/br>
    “去咖啡廳么？”許舒夏系好安全帶，問。

    李若熏揚(yáng)揚(yáng)眉毛：“去咖啡廳做什么？”

    許舒夏：“……”

    他反應(yīng)過來，笑了笑：“今天不相親?！?/br>
    車往前開著。

    “我把冉冉轉(zhuǎn)到三院了，以后我們不用回諾江看她了?！?/br>
    許舒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用沉默邁過這場尷尬。李若熏倒是越發(fā)想笑，被她看了看，他才正色，認(rèn)真開車。

    “這陣子采訪順利嗎？”他問。

    許舒夏：“還可以，都是些現(xiàn)成的事件，沒太多危險?！?/br>
    “只要沒危險就好?！?/br>
    紅燈亮起，福特停在斑馬線前。車頭前行人來往。

    李若熏看著夕陽灑在大廈外墻的干燥光線，眼神滄桑，嘆了嘆：“一轉(zhuǎn)眼，都六年過去了，我也從小青年變成了老青年?！?/br>
    許舒夏望著車窗外，很安靜。

    紅燈倒數(shù)至60秒，時間還長。李若熏轉(zhuǎn)頭，看著女子風(fēng)骨迷人的鼻尖，依稀能回憶起六年前那個雨夜。他剛好調(diào)任去橙花街的第二天。

    那握著匕首的清純少女渾身是血，眼睛獸一樣，卻淌著熱淚。

    他剛好巡邏到那兒。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想活著?！?/br>
    他本以為，她至少需要花一些時間去看心理醫(yī)生，或者調(diào)節(jié)自己，然而把人帶回家后的當(dāng)晚，少女就意識清晰地清洗完自己，吃飯，把手心里攥著的小水晶串起來……

    一直到后來，到今天。

    她都沒再崩潰。

    只是手腕上那串手鏈好似再沒取下來過。

    每天戴著。

    有時候，李若熏都覺得她有點可怕，尤其在見過少女拿著血刀的樣子之后。

    南梔，實在不算文弱單純的女孩兒。

    “小梔。”

    聽見這已經(jīng)很陌生的名字，許舒夏慢一拍詫異地轉(zhuǎn)頭。

    李若熏笑笑，伸手揉揉她頭：“我們到地方了?！?/br>
    -

    醫(yī)學(xué)上說，植物人是類似植物生存狀態(tài)的人類。

    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經(jīng)反射和代謝能力外，認(rèn)知能力完全喪失。偶爾外界刺激時會咳嗽、噴嚏、打哈欠。就像一株植物。

    余冉躺在潔白的床上，六年如一日的安靜。

    如同以往每次來探望，許舒夏都會削一個蘋果放在床頭。

    李若熏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早不復(fù)六年前的青澀陽光，風(fēng)霜而深沉：“都怪我沒用，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傷害冉冉的兇手?！?/br>
    許舒夏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好。

    品嘗過深沉悲傷的人才會懂，面臨真正的傷痛，什么安慰都是無力的。

    李若熏：“湯浩交代是個叫陳煙的女人帶的人，但任我怎么查，都查不到半點陳煙的線索。”

    許舒夏：“你別太自責(zé)，只要我們繼續(xù)找下去，一定能找到陳煙?！?/br>
    李若熏抬起疲憊的眼。

    許舒夏：“生活在黑影里人不會輕易走入陽光，他們會繼續(xù)作惡?！?/br>
    李若熏點點頭。

    余冉床頭放著圓珠筆攝像機(jī)，錄音筆，都是她遭遇事故昏迷前常用的東西。

    只能寄望她心中那堅定的新聞理想，能對她有些許刺激，將她喚醒過來。

    盡管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許舒夏先下樓去車?yán)锏戎?，留李若熏和余冉單獨相處?/br>
    過了大半小時李若熏才下樓。

    但他鉆上車卻沒心情開走，他靜坐了一會兒，自嘲說：“我們都是兩個絕望的人?！?/br>
    許舒夏微微笑：“我不是?！?/br>
    李若熏見她在看不遠(yuǎn)處的巨幅高架廣告牌。那是某個豪車品牌新簽的全球代言人，只有個男人回眸的背影。

    她說：“我的希望，一直存在這個世界?！?/br>
    李若熏微愣：“你的希望，是什么？”

    “我希望...”

    許舒夏微一停頓，“我的希望就是，讓所有認(rèn)識他的人都善良一點，對他好一點?！?/br>
    李若熏慢慢一笑：“那你這目標(biāo)很艱辛??！認(rèn)識他的人實在太多了?！?/br>
    ☆、酒店

    -認(rèn)識他的人, 實在太多了。

    許舒夏心里回旋著李若熏的這句話，一直到車子停入小區(qū)地下車庫。

    “出去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