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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聽見齊先生正在說話。“……找不到任重和陳杰?!?/br>盡管同樣擔(dān)憂另兩人,可繼續(xù)留在戶外會有危險。于是宋隱和齊先生分別帶著重傷的高良和林樂的遺體,匆忙返回磚房。前后不過幾分鐘,廢村里竟騰起了一層濃霧。萬籟俱寂中,宋隱聽見一種細雨般的沙沙聲——盡管沒有依據(jù),但他覺得那是紅花正在蔓延。兩個人迅速穿過村落,先將林樂的遺體安置在鄭辰身旁,然后扶著高良回到磚房。門一開,三道忐忑的目光迎上前來。沒時間仔細解釋,宋隱讓昏迷的高良俯臥在篝火旁,開始處理他腿彎里那朵猙獰紅花?;ǘ浔蝗∠碌乃查g,鮮血汩汩而出,瞬間洇濕了褲管。“我?guī)Я思本劝?!”杜珊手忙腳亂地翻出一個白色塑料盒。宋隱接過急救包,看見盒蓋上印著紅十字以及“RMSD”四個黑色字母。他將盒蓋打開,里面裝滿了英文包裝的藥品和敷料。他很快就找到止血帶并進行了簡單處理,但高良并沒有蘇醒的跡象。能做的都做了,宋隱定定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口干舌燥。可他還來不及找水,就被留守在屋內(nèi)的三人包圍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懼和無助。“你歇會兒,剛才的事我來解釋。”齊先生將水瓶塞進宋隱懷里,開始代替他講述發(fā)現(xiàn)高良和林樂的經(jīng)過。宋隱對于男人的體貼既詫異又感激。他抓緊時間喝了幾口水,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大家的目光又粘了過來。“你看看我們身上有沒有花苞?”杜珊怯生生地問。宋隱搖頭。杜珊長出一口氣,神經(jīng)剛剛放松下來,沮喪的情緒又開始滿溢。“我們只是出來玩,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淚汪汪地看著宋隱,“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是不是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宋隱啞口無言。說實話,他也產(chǎn)生過類似的疑惑,可惜沒有答案。“對不起?!彼麨闊o能為力而道歉。杜珊不再說話,任由眼淚一串串落下。宋隱正準(zhǔn)備安慰她,卻聽那個叫張勇的男生囁嚅道:“這么說起來,當(dāng)初提議來這里徒步的人……不就是宋隱嗎?”怎么可能是我!宋隱自認是個懶散的人,就連為什么會參加這次徒步都想不明白,又怎么可能會是組織者。但從杜珊和張勇的反應(yīng)來看,這的確是事實。盡管話題沒有繼續(xù)下去,可宋隱的內(nèi)心卻再也無法恢復(fù)平靜了。他低頭,按住受傷的前額,希望能夠擠壓出一點記憶。在被他遺忘掉的那些過往里,究竟埋藏著什么樣的真相?如果大家的確是因為他而被困在這里,那他是不是該為林樂和鄭辰的死而負責(zé)?是不是該去把失蹤的人找回來?!被按住的傷口越來越疼,更難受的卻是他的心臟。那里像是壓上了千鈞石磨,喘不過氣來。偏偏就在這時,屋外又傳來了慘叫。“是任重!”杜珊也跟著驚叫。宋隱按著額頭的手微微發(fā)抖,負疚感正如病毒一般分裂增殖,將他的心情染成一片黑暗。“我去找他們。”不待其他人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快步走向門口。木門被推開的瞬間,冷熱空氣碰撞出一片迷茫白霧。長劍般的手電光束穿過迷霧,照出地上那些毛骨悚然的存在——遍地紅花!“別出去!”齊先生追上來將宋隱拽住,“冷靜一點?!?/br>“我很冷靜。”宋隱違心強辯,“我必須承擔(dān)我的責(zé)任!”“你要是真冷靜,就該知道我們也是你的責(zé)任?!饼R先生又松開了手:“哪怕你更在乎外面的人,那也請帶好裝備再走,走了就別回來。我們會另尋時機離開,但不可能專程去支援你?!?/br>此話一出,宋隱頓時僵硬在了門口。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寒氣中凍成了冰,刺得他連心地疼。齊先生重新關(guān)上門,拽著宋隱回到了篝火旁。“是他們自己要走的,與你無關(guān)?!彼吐暤?,“守好余下的人,等天亮?!?/br>慘叫聲早已消失,屋里屋外只剩一片吊詭的死寂。兩個女生相擁昏睡過去,張勇看著昏迷的高良發(fā)呆。齊先生則撥弄著篝火,像個機器人。慢慢地,宋隱從自責(zé)的痛苦中平復(fù)過來了。他坐在火邊,一邊偷偷端詳齊先生的背影,一邊摩挲無名指上的戒指。記憶依舊沒有恢復(fù),他對于齊先生的感覺也只停留在好感階段??蔀槭裁磩偛乓宦犝f他要與自己分道揚鑣,內(nèi)心卻像是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難道說,真正的愛情是不為記憶所左右的?宋隱被自己嚇到了,“?!钡匾宦?,轉(zhuǎn)動了幾圈的戒指從指尖滑到地上。他匆忙撿起,卻發(fā)現(xiàn)戒圈內(nèi)側(cè)鐫刻著一串細小的文字。「RMSD,19200419-20200419」他愣了愣,突然想起開頭的四個字母同樣出現(xiàn)在杜珊的急救包上。不應(yīng)該是巧合。宋隱想了想,向齊先生低語幾句,摘下對方的戒指——果然,戒圈內(nèi)部鐫刻著同樣的銘文。不是彼此的名字,也不是銘記一生的愛語……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婚戒。宋隱冷不丁地冒出一個念頭——他和齊先生可能并沒有結(jié)婚,甚至連情侶都不是。在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記憶里,隱藏著他倆真正的關(guān)系。可為什么他們要偽裝成夫夫?為什么他們要將一群無辜的人帶到這個人間地獄?這件事和杜珊的急救包又有什么關(guān)系?宋隱的額頭一陣陣抽痛。他不知道自己對齊先生說了些什么,只聽齊先生回答道:“戒指是你送我的,我不知道字母的意義。”宋隱又叫醒了一旁的杜珊。“我不知道啊?!迸鸁o辜而困惑,“急救包上的字母或許是生產(chǎn)廠家?”探究字母意義之路暫時中斷了,但還有一串戒指上的數(shù)字等待破譯。如果19200419意味著1920年的4月19日,那么20200419就是整整一百年后。但這百年間發(fā)生了什么……宋隱依舊一片空白。不僅如此,他還發(fā)現(xiàn)自己喪失了一切有關(guān)時間的概念——忘了出生于哪一年,在哪一年離開父母、又在哪一年前往美國,他甚至忘了今年幾歲,今天又是哪一天。不過好在還有手機。他立刻點亮屏幕,幾行難以置信的數(shù)字頓時映入眼簾——2020年4月19日,上午11:23。就是今天?!事情實在太過荒謬,宋隱又從齊先生和杜珊那里搶來手機,所有時間都是同一天。“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隱愕然看著被他驚動的眾人,而眾人也齊刷刷看著他,像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