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眼底看見了迷茫，往日都是白吃著錦昭帶來的酒食，頭一回聽說還要勞什子銀兩的。

    “呃…這不是想吃就吃的嗎？”老的先躊躇著開了口。

    一旁小的睜著無辜的雙眼，附和著點點頭。

    聽了這話，小二甲像是見了鬼似的看著他們，半晌才啐了一口奇道：“嘿，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來吃霸王餐還這么理直氣壯的?！?/br>
    “這倆騙吃騙喝的，咱甭跟他們廢話，抄家伙把他們轟出去?！毙《疫@時從門后邊取出兩根掃帚，遞了一根給小二甲說道。

    緊接著，一老一少在揚塵的掃帚下灰頭土臉的跑出了水齋閣三五米開外。

    枯木抖了抖衣服，哼聲道：“不給吃就不給吃，何必動粗呢，也不看看老頭子我一把年紀(jì)了?！?/br>
    回頭就看見池魚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現(xiàn)在怎么辦？”

    枯木想了想，說道：“要不先去整點兒他們說的銀兩吧?！?/br>
    ……

    此時，幾個穿著花布袍子的小娃娃正在前邊的空地上嬉鬧，聽到枯木的呦呵聲，嘻嘻笑著來到攤子面前，紛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這枝蓮蓬枝干，那只蓮蓬穗兒。

    枯木不耐煩地?fù)]了揮手道：“去去去，小孩兒一邊玩兒。”

    幾個光屁股腚子的小娃娃沖著他做了個鬼臉，其中一個指著面前的蓮蓬，咧著嘴奶聲奶氣道：“你這蓮蓬一看就不太好?！?/br>
    “小屁孩兒，你懂個啥？”枯木就差破口大罵了，這可是他們蓮池里長出來的蓮蓬，是凡界的俗物能比的嗎？

    小娃娃老氣橫秋地?fù)u搖頭，嘆了口氣后指著不遠(yuǎn)處，說道：“不信你去前頭的池塘看看，那兒的蓮蓬比你這個還大、還要新鮮?！?/br>
    枯木愣了下，狐疑地看著小娃娃，小娃娃倒是不怕生，沖著他直樂呵，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模樣。

    他在這旮旯地坐一天了，統(tǒng)共賣出去的蓮蓬只夠換來胸前這一小壺?zé)疲y道真的是因為他的蓮蓬不好？

    枯木哂了聲，將破布涼棚下躺著的人叫起來。

    “魚兒，你先看著攤子，爺爺我去前頭轉(zhuǎn)悠一圈?！彼戳搜矍邦^一眾小娃娃，“小心著些，別讓這幾個搗蛋鬼胡亂碰咱的蓮蓬。”

    池魚點點頭，百無聊賴地倚在墻邊照看攤子。

    鈴鈴鈴——

    不遠(yuǎn)處傳來幾道鈴響，不一會兒轉(zhuǎn)角處走來一人，頭戴天師帽、身著道袍的中年男人。

    此人在池魚攤子斜方停下腳步，舉起左手中的帆卦招牌往前一杵，右手將三清鈴又搖了起來，然后揚聲喊道：“乾坤易相、風(fēng)水看卦，超度亡魂、除魔捉妖?！?/br>
    “大師?！辈欢鄷r，果真有位老婦人佝僂著身子湊上前，抖著身子道，“大師，老身、老身想找大師去家中看看是否有邪靈作祟?！?/br>
    道士綠豆似的小眼睛微微瞇起，嘴邊兩撇胡子向上揚了起來：“勞煩嬸子抬起頭來?！?/br>
    老婦人依言抬頭，將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呈在道士面前。

    池魚也偏著頭看去，其實單看面容老婦年歲約莫還未至花甲之年，只是她面色煞白，雙眼下頭青灰一片，就連唇瓣干裂無色。再瞧那身子單薄佝僂，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全然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看起來顯得蒼老瘦弱。

    道士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后，皺起眉頭驚喊道：“不得了，老嬸子，你近來可是觸了什么霉頭，惹了這么大一個兇煞?！?/br>
    聽見這話，老婦人臉色更加難看了，扯著他的袖子就要跪下磕頭，眼淚在眶子里打轉(zhuǎn)，啞著聲道：“大師…大師你要救救我啊。大約半個月前我夫君去山上采藥回來后就害了一場大病，緊接著是我，還有我那兒子兒媳也接二連三的病倒，無論服下什么藥都是藥石罔效…嗚嗚，求求大師救我一家子吧?！?/br>
    “老嬸子，快起來?！钡朗刻撏辛怂话?，故作沉吟道：“斬妖除魔是我們天師道義不容辭的事，你就放心吧。”說罷，他將話頭頓了頓，手指狀似不經(jīng)意的擱在老婦人面前微捻了捻，然后干笑了兩聲：“只是這個……”

    老婦人會意，忙不迭從腰間掏出布袋，扯開繩子將里頭僅有的幾錠碎銀子倒出，顫著手遞了過去：“這是、這是我們家中僅剩的家當(dāng)了?！?/br>
    道士掂了掂手中的碎銀子，揚眉道：“那行吧，就勞煩嬸子帶路，去你家中看看?！?/br>
    等到那兩人一前一后向著巷子走去，池魚才縮回了腦袋，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向前臺的小娃娃招手：“小屁孩兒，過來?！?/br>
    “你、你才小屁孩?！毙⊥尥薏粯芬獾爻铝艘宦?，卻還是乖乖地跑了過來。

    “你在這兒看著攤子，一會要是白胡子爺爺回來了就告訴他我有點兒事，一會就回來?！?/br>
    得了吩咐的小娃娃拍了拍胸脯道：“你去吧，我守著攤子，不會讓人靠近一步的?！?/br>
    池魚這才放心地悄悄跟上前頭尚未走遠(yuǎn)的兩人。

    在巷子里七彎八繞了片刻，老婦人在一間破舊的瓦舍前停下，對著道士說道：“大師，就是這里?！?/br>
    她將門推開，讓出了位置，道士這才拂了拂道袍，跨過了門檻。兩人都沒注意到身后還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池魚等到兩人都進(jìn)了門，這才悄悄探出了頭向著里頭張望。從前都是在錦昭帶來的話本子里看過凡界道士捉鬼除妖的故事，如今能親眼瞧上一次也算不負(fù)此行。頗為好奇的池某人全然忘記了自己這只還未修成仙骨的鯉魚精一不小心也可能淪為道士桃木劍下收伏的小妖精。

    這間瓦舍四四方方，一眼就看清了全貌。前頭是兩間屋子，關(guān)著門里頭黑漆漆的，不時傳出幾聲虛弱的咳嗽聲。想來一間是老婦人和她夫君的屋子，另一間就是她兒子、兒媳的屋子了。屋子前面就是一方不大的院子，圍墻是用石板砌成的，上頭布滿斑駁的青苔。西南角的墻面坍塌了一塊兒，下頭是一圈用竹藤圍起來的雞舍，只是雞舍中已經(jīng)空蕩蕩的，只剩草垛上一只怪模怪樣的瓷瓶和一塊破碗。

    道士說道：“待會我要做場法事找出你屋中邪祟，此前需將你家中老小請至門外?！?/br>
    老婦人點點頭，進(jìn)了屋子將里頭躺著的三人叫出。

    四人相互攙扶著晃晃悠悠出了家門，在出來前池魚先行捏了個訣隱去了身形，來到四人面前打量起他們來。

    這一家四口無一不是臉色白得嚇人，眼瞼下青灰一片，看那老頭子更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怕是撐不過這兩三天了。再看那兩個年輕點的，男子倒還尚存一絲氣力，努力攙扶著懷中閉著眼面露痛苦的女子。

    池魚仔細(xì)瞧了眼，那女子似乎還有著身孕，看那肚子大的，應(yīng)是再過不久就要臨盆的。

    此時，瓦舍屋中只剩那黃袍道士立于院中，他先是環(huán)顧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