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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票子駐足觀望。房子賣不出去,房價就開始跌,房價一跌,某些買得起房又不信風(fēng)水的人便開始爭先恐后逛樓盤。房子一套套賣出去,入住的人逐漸增多。風(fēng)水好不好,也沒人說了。不過,祁凌爸媽當(dāng)初買這房子,正是在輿論炒得最熱烈時入手的。用祁正雄原話來說,老子買房就圖清靜舒服自個兒高興。風(fēng)水好不好關(guān)我屁事。祁凌以前也回過幾次N市的家,大多都是小時候。越長大越懶得回來,一年一次。一是回來沒什么事,二是上學(xué)沒時間,放假玩樂隊,沒空。N市地鐵直通島外大橋入口,祁凌憑著印象從地鐵站出來,找到了入島公交車?,F(xiàn)在早上九點,剛過上班高峰期一會兒,人不多。祁凌坐環(huán)島公交一直到A17棟和A18棟的岔路口下車,然后站在原地回憶了會兒,順著A17棟延伸出來的青石板路往里走。樓前花園的大門沒關(guān),祁凌隱約聽到二胡的聲音。走到門口,花園里果然有人拉二胡,不過那人不是祁正雄,是他小弟。祁正雄在花園里練字,穿一身玄黑緞面改良版唐裝,兩鬢剃得很短,透出一點頭皮的青色。四十多歲,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五官如刻,高挺的鼻子,端正的人中,厚薄適中的唇輕抿。一支白玉狼毫握在手中,帶著成年男子的玉樹臨風(fēng)。氣宇軒昂,不怒而威。風(fēng)流卻不下流,勝過玉面唐伯虎。這就做派,祁凌靠在大門邊,看著他爹祁正雄,冷笑兩聲,腦門兒上貼著我是黑社會估計都沒人信。祁正雄練字很入戲,旁邊跟了幾個書童模樣的小弟一邊焚香,一邊煮茶。拉二胡那位更是激昂,一首硬生生拉成了。祁凌沒進去,看到祁正雄的第一眼情緒還是有些波動。這男人身上的威嚴多少讓他敬畏,祁正雄能在道上好端端地活到今天,不僅賺得盆缽盈滿,還風(fēng)評上佳。靠的不止是拳頭,還有腦子。祁正雄很聰明,祁凌曾聽過。祁正雄很殘忍,祁凌也見過。當(dāng)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八義流血案”就是在祁正雄地盤上發(fā)生的。但不管最后怎么追究,偏生無法撼動祁正雄一根毫毛。祁正雄坐在警局喝茶的樣子如修仙,一身雪白的唐裝顯得他超凡脫塵:“周局,事兒……雖在我盤口發(fā)生,但人不是我們傷的,貨不是我們供的。小老百姓安安分分做生意過日子,局座……怕是懂吧?”周局當(dāng)然懂,你祁正雄明擺著漁翁得利作壁上觀,到底這背后有沒有你的手筆還說不一定。但近幾年祁正雄確實有金盆洗手浪子回頭的趨勢,據(jù)說全因祁太太。祁正雄無論在外面怎么威風(fēng),在家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妻奴。不是怕老婆,祁正雄辯解,這是尊敬。當(dāng)初祁正雄撂下一句話:河要漲水,天要下雨,道要變了,明白人都躲遠點。周局長聽得后背發(fā)涼,警服濕透。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震驚全國的“N市走私”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可這污水,依舊沒有弄臟祁正雄的衣袖一星半點。祁凌在家門口站了五分鐘,終于有個保鏢注意到他。就這防范意識危機感,怎么還沒被人砍。祁凌磨磨牙。保鏢快速走到祁正雄面前:“老爺,門口有人?!?/br>“大寶你不會說話,”祁正雄練字頭也不抬,“我是這么教你們的嗎?門口有人就去招呼,嚇到鄰居可不好?!?/br>祁正雄的貼身保鏢合稱“冷面三煞”,無奈祁正雄賞了三個親和力過分的名字——大寶、二寶、小寶。大寶一身黑衣制服妥帖地穿在身上,宛如一把裹著冷鋒的兵器:“老爺,不是鄰居,也不是世外島上的住戶?!?/br>祁正雄寫字的手很穩(wěn),筆尖游走如蛟龍,毫不在意地繼續(xù)說:“怕不是尋仇的吧?小寶,快去叫進來坐下喝杯茶。別動粗,好好說話。”小寶把二胡放下,往門口瞥了一眼,道:“老爺,不像尋仇的,是個學(xué)生。”“學(xué)生?”祁正雄依然沒抬頭,“十幾歲的人你以為就不能搞事情?北區(qū)大佬王斌的兒子十七歲單槍匹馬挑了西區(qū)的堂子你知道伐?南區(qū)大佬唐松席十九歲拿著砍刀做了頂頭老大從此發(fā)家你知道伐?小寶啊,人不可貌相,我教過你們吧?”小寶無奈點點頭:“是,老爺?!?/br>“這思想政治課還是不過關(guān)啊,明天再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抄幾遍吧。”祁正雄落筆寫完最后一個字,說的話壓根沒丁點大佬的樣子。“大寶,”祁正雄說,一邊放筆一邊向門口望去。祁凌同他的視線對上,一個吊兒郎當(dāng),一個威風(fēng)八面。祁正雄眉頭一皺,表情很意外。祁凌正想上前端端正正叫一聲爸。萬萬沒想到,祁正雄半響冒出一句話。“哎,等等,這小伙子好生面熟?!?/br>祁凌差點轉(zhuǎn)身走人,我爸你個錘子!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知道這好他媽意思當(dāng)老大?不對,雖然這倆問題沒什么關(guān)系。大寶點點頭:“好像就是少爺?!?/br>祁凌徹底放棄奢望祁正雄身邊有一個靠譜的人,拖著步子走進花園,雙手插在褲兜里,特別吊炸天地說:“是,我不是私生子來分遺產(chǎn)的,您給我媽打個電話,問她有沒有生過一個叫祁凌的兒子。”祁正雄當(dāng)真摸出手機,祁凌眼尖地瞟了一眼,壁紙是他媽——祁太太。祁正雄點開微信,翻出備注為大兒子的微信號。緊接著戳開相冊,點了一張照片出來。祁正雄把手機放在眼前,比對了一下祁凌的臉。“是有點像?!?/br>大寶在一邊提醒:“老爺,是很像了。”祁正雄不以為然地決定求助老婆,剛把電話打過去,響了兩聲,那邊祁太太噼里啪啦一頓吼:祁大雄你有事趕緊說,這邊忙著剪彩!哎哎哎,小郭,給劉總他們倒茶去!那邊!保安到位沒!祁大雄你趕緊說話!祁正雄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老婆啊,你有沒有生過一個叫祁凌的兒子?!?/br>“沒有,什么玩意兒。我還以為什么事,掛了?!?/br>祁凌聽著嘟嘟嘟的電話聲,目瞪口呆。他媽什么劇情,這才將近一年沒見面,夫妻倆連兒子都不認了?!祁正雄不緊不慢地把手機放在桌上:“既然我老婆說沒你這個兒子……”“得,我走了?!逼盍枰豢趷簹獗镌谛睦?,賊他媽難受。就不該聽初初的跑來看什么爸媽,神經(jīng)病吧!cao。“哎!慢著慢著,年輕人怎么如此急躁。既然我老婆說沒生過,那就肯定是我的了?!逼钫鬯查g笑成一座彌勒佛,“當(dāng)初叫你練書法練練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