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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的睿王府顯得愈發(fā)清冷嚴(yán)寒,唯有王府路上的幾盞燈還亮著微黃的燈光,給這雪夜添了一些些暖意。 慕息澤披著雪白的云紋披風(fēng)出了房門,踏著雪地往東南角走去,此時(shí)黑色的夜幕下還飄著冷雪,他卻連傘都未撐一把,任憑那簌簌雪花停在他如墨般的發(fā)絲上,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不深不淺的腳印。 今年的初雪,伴著的,卻是去年埋下的梅夭春。他想那埋在樹底下的酒,當(dāng)格外烈,亦格外冷。 過去即使是美好的,回憶起來也只是心酸。 慕息澤靠在那棵梅樹下,旁邊放著剛剛從土里挖出來的一壇梅夭春。他的手此時(shí)已經(jīng)凍的沒有什么知覺,只是一直捧著那一壇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倒著。酒的烈性在這樣冰寒的地方仿佛正正好,身體里也有了灼熱的感覺。 他懶懶坐在地上,向后靠在樹上,感受著雪落在臉上的冰寒之意。 忽地他感到頭上的雪停了。 顧沛瑤撐著傘站在他身邊。 慕息澤一時(shí)茫然,恍神間看著眼前這個(gè)女子,緩緩開口道:“念念,你回來了?” 顧沛瑤握著傘的手緊緊抓緊了傘柄,心中似有闊浪一般起起伏伏,她咬咬牙拿著傘蹲下輕輕道:“是,我回來了?!?/br> 慕息澤一把將眼前女子拉入懷中,他溫?zé)岬拇桨曩N上了女子的唇。 顧沛瑤竟有一種心跳驟停然后又劇烈開始跳動的感覺,她感受著男子熱烈的吻還有他口中的帶著梅香的酒氣,還有他同樣劇烈的心跳。 她抱緊了他的腰以回應(yīng)他,間隙中柔柔喊了一聲“殿下”。只是男子卻忽然停下了動作,猛地推開了她。 “你不是念念,”慕息澤神情有些呆呆而悵然,他苦笑搖了搖頭,“她不這么叫我?!?/br> 那把傘倒在梅樹旁,夜晚的雪依稀看見清冷無比的白色,洋洋灑灑的在二人周圍落著。 顧沛瑤怔怔忽地抓住了慕息澤的手,帶著哭腔乞求道:“殿下......殿下我知道是因?yàn)檎伦戚p侮了我,你才答應(yīng)娶了我,今晚就去存風(fēng)堂好不好?你......你這半年來還從沒去過那里!” 慕息澤甩開了她的手,又向后懶懶靠在梅樹上,撇過頭去喃喃道:“外面冷,你回去吧?!?/br> 顧沛瑤用手撐著地,睫毛上掛了雪花,指甲深深抓地,近乎要將那地上的寒土刮掉一般,絕望哽咽道:“半年了,殿下每日都在找她,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個(gè)女人那樣拋棄又背叛你,是我去救了你,殿下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慕息澤將喝完的酒壇扔到一邊,定定看著顧沛瑤:“你怎么知道她拋棄了我,我只說了長公主病逝?!?/br> “我……我那日問了你的劍衛(wèi),所以才知道原來她是離開了?!?/br> “原來如此,你走吧?!?/br> 慕息澤將旁邊的傘丟給顧沛瑤,便轉(zhuǎn)過頭去閉了眼不再出聲,朔風(fēng)一過,大片雪花砸落在他身上。 ☆、第八十四章 那時(shí)的面 整整三日,付易安皆在扶荷苑中度過。他差人將所要批復(fù)的奏折文書皆搬來了扶荷苑的外室。白天聽人匯報(bào)朝內(nèi)之事, 晚上便坐在夏念床前靜靜守著她。 夏念這三日里, 時(shí)而高燒,時(shí)而囈語,雖然羅大夫已經(jīng)說無性命之憂, 但見此情況付易安還是擔(dān)憂, 總想時(shí)時(shí)刻刻守著等著她醒來。 是日白天午后, 扶荷苑中窗微開著, 時(shí)不時(shí)有幾陣?yán)滹L(fēng)灌進(jìn)來。付易安正看著桌上的奏疏, 覺得有些寒意正要起身去關(guān)窗,忽地聽到里面丫頭的叫夏念的聲音, 便留著只關(guān)了一半的窗便急急地跑了進(jìn)去。 夏念朦朧睜眼,只覺得右胸口一陣疼痛, 才想起自己好像不久前還陪付易安一同在河邊,遇到刺客被刺了一劍, 之后便失去了意識。眼前恍恍惚惚地, 好像出現(xiàn)了一個(gè)男子的臉廓。 “念念……” 這兩個(gè)字…… 夏念忽然覺得心口熱血涌動, 似要噴薄而出一般, 她的手不安地伸出被子, 扯住眼前人的衣服, “息澤,是你嗎?” 自己是在做夢,還是自己已經(jīng)死了? 待到有人將她小心扶著坐起來之后,她揉揉眼睛, 才將眼前情景看的真切——付易安坐在自己床邊,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旁邊是伶秀和銀葵,面色緊張惶然。 夏念目光流轉(zhuǎn)向別處,她望盡了這屋子其他地方,想找到剛剛自己恍惚聽到的那兩個(gè)字的聲源??墒浅俗约菏煜さ年愒O(shè)和除了自己以外的這三個(gè)人,其余的,什么也沒有。 “念念?!备兑装部粗哪铛久笺坏臉幼?,拉住了她的手,又叫了一聲??墒撬偬ь^看她的表情時(shí),卻被嚇了一跳——女子唇角抽動,淚水直流,眼中的不是失望,而是近乎絕望的一種情緒。 夏念掙開了付易安的手,吃力哽咽道:“剛剛……是你在叫我?” “是……” “不要這樣叫我……你不可以這樣叫我……” 付易安看著夏念近乎痛苦的面色,似是被嚇到了,隨即立馬點(diǎn)頭,道:“好,我不這樣叫你。但是我也不愿再叫你公主,‘阿念’好不好,可不可以這樣叫你?” “對不起,”夏念似是很累一般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那樣,無論怎樣都可以?!?/br> 付易安又緊緊握住了夏念的手,那手動了動似是想要掙脫,只是他握的更緊了。 “你們趕緊讓羅大夫過來一趟?!?/br> 伶秀聽到了付易安的吩咐,立即退出了屋里去找羅大夫。銀葵退后了幾步仍然守在屋里。 “阿念,你可知這次有多兇險(xiǎn),要是那劍刺偏一點(diǎn),恐怕就……” 夏念累極,剛剛又情緒崩潰一番,便只搖了搖頭以示回答。 “阿念,我問你一句話,你當(dāng)時(shí)為何要幫我擋劍?” 夏念看著付易安閃著微光的眸子,又試圖想要抽回手,只是仍是徒勞。她勉力笑了笑道:“國師,我只是覺得欠你太多了。幫你擋一劍,想著或許能還國師的一點(diǎn)點(diǎn)情誼?!?/br> 付易安眸子的光熄了下去,漸漸松開了夏念的手,苦淡笑了笑道:“我還以為阿念是……” 話音未落,伶秀便帶著羅大夫進(jìn)來了。付易安立刻讓了位置,請他幫夏念把脈。 羅大夫搭上夏念的脈搏許久,才點(diǎn)點(diǎn)頭,舒展了眉毛,向付易安道:“國師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