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3
殺得人仰馬翻的鋒狼兵。——與他朝夕相處了大半年的將士,每個人他都一一記得。他曾和鋒狼兵出生入死過,自然會用一生去記住他們?nèi)棵?。那是景言畢生想要練成的騎兵……而他們的榮耀還沒開始。“郭定,你接手中軍,陸士南和張立真帶著翼軍……”少年抹一抹臉頰上的鮮血,嗓音已經(jīng)非常虛弱:“看到有路就走,一定要逃回潟琊城?!?/br>被點名的三個將領(lǐng)齊聲高喊:“遵命﹗”秏損真元去爭得的空隙,轉(zhuǎn)眼已再被無窮無盡的攻勢淹沒。白靈飛咬破下唇,斷然扯過馬韁,一聲清叱響絕曠野:“親衛(wèi)兵,隨我殺出去﹗”劍脊肅殺似霜,被少年全身帶動,疾速劃出了一式“斷水”。三百鋒狼兵沒片刻猶豫,隨著他脫出中軍、直往西邊丘陵低地沖下﹗“白靈飛在此﹗長孫晟,你敢否接我一劍﹖﹗”夏軍諸將顯然都對御劍門主極為顧忌,被他一喝之下,幾乎都將騎兵中的精銳抽調(diào)過來,全力圍攻這一小隊人馬﹗白光舞動一下比一下快,所有浴血的南楚兵都看見主帥以身開路,直往夏騎的帥旗所在馳去。主持這場屠殺的將帥一見,冷眼湧上殺機,臉容在火把明光里隱有笑意。他微微躬身,拔出掛在馬旁的彎刀,一馬當先,迎向那把斬破黑夜的利劍﹗“誰能斬下白靈飛的人頭,本帥重重有賞﹗”十萬精騎轟然響應,幾乎所有夏軍的馬頭都轉(zhuǎn)到同一個方向。張立真等將領(lǐng)仍在拼命向東/突圍,見前方壓力驟然一空,都駭然往相反方向回望:他們的統(tǒng)領(lǐng)在以身誘敵﹗自古以來只有棄車保帥,這刻白靈飛卻在棄帥保卒﹗銀甲已然淹沒於夏兵的浪潮中,三百親兵在他身后一個接一個倒下,將頭顱和熱血都留給了丘陵之土。堅忍的東海兒郎虎目湧淚,紛紛都愴然喊回主帥:“少將﹗回來啊——﹗﹗﹗”“別過去——﹗”“少將﹗”鳳凰展開了羽翼,傲氣怒放于上萬鋒銳下,甚至蓋過刀槍劍戟的光華。“全都回去﹗這是軍令﹗﹗”飛凰展翅,俯身投於血與火的戰(zhàn)域,血在鳳凰雙翼愈積愈厚,它的光芒卻愈來愈明亮——這是一場多么壯烈的獻祭,即使是靜靜望著鳳凰焚於火中,也能感受到那一刻的絢爛和璀璨。劍光在整個丘陵地縱橫,一重、一重、一重……逆著鋒狼軍撤退的方向殺往長孫晟。他已經(jīng)無法數(shù)清身上中了多少刀,更無法不全力出手。只剩意志支撐著他,就如那次沖上昆侖屠上光明頂一樣——他是不愿殺,但他再一次嘗到殺戮得直要作嘔的感覺。漸漸地,他身邊只有夏兵,不知何時開始、所有兵刃都全部往他攻去。——他連三百親衛(wèi)兵都保不住了。“小紅……我死了,你記緊跑路去找那家伙……”白靈飛臉上漸漸浮起蒼白的笑,九玄絞飛了四把長/槍,卻感一陣失血的昏眩。——頸上燙烙的痛好像已蝕入了神經(jīng)末端,使他也漸漸失了意識。右肩忽然有些沉重,他往下一看,只見肩胛骨已被對面的將領(lǐng)砍中。那個夏將武功顯然高明,運勁將馬刀拖拉,真氣不繼的白靈飛隨即墮下馬去。他在丘陵中腰不斷被拋飛翻滾,撞翻了戰(zhàn)馬,馬蹄將他臂骨踏碎,又過了不知幾下光景,才狠狠摔在山腳的尖石上。有些東西從下而上貫入,瞬即止住他的沖勢,斜斜懸在尸橫遍野的山坡上。圍在四周的士兵瞬即探戟,先有兩支戳入他腰腹、然后是胸口,鐵頭隱約似在他體內(nèi)攪動著。痛感開始模糊,連貫穿身體的兵刃也再無感覺,他想用劍撐起自己,卻發(fā)現(xiàn)九玄落了地,劍柄離他指尖愈來愈遠。死亡很近,他這個劊子手,也終要如此祭奠亡魂。除了頸間的烙印,他再也感受不到痛了。——不想死嗎﹖只要從鳳凰身上繼承詛咒,我可以給你力量。誰﹖……誰要把他喚醒﹖——你比鳳凰更適合我……這一代的御劍門主,你才是真正為殺而生的人啊。凰凰﹖……御劍門主﹖……為殺而生﹖——你想死在這種地方﹖你有不得不生存的理由吧﹖“小天……”少年艱難地睜開眼,他什么都看不到,卻在一片血色中脫口低喃:“景言……”——他有……他要回去陪小不點看梨樹,他要陪那家伙一輩子。說好了的那些,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他不可以再食言。虛空中立時有一陣飄渺詭魅的低笑:活下去,然后成魔吧,凰凰的繼承者。最后一支長戟正中心臟。全身鮮血已經(jīng)流干,在最后一分溫暖都冷卻的時候,白靈飛喉間動了一動:景言……“既然只得一次,我想將最好的風景償給你。”“我不信奇跡,但我信你?!?/br>“我準你恨我一生,但我不許你死在我面前,明白了沒有﹖”“靈飛,我愛你?!?/br>有些東西伴隨劇痛,瞬間如怒海一樣倒流回來。“啊啊啊——﹗”圍在他身邊想補刀的夏兵蜂湧后退。——全身猶似被千萬只蟲蟻同時噬咬,鉆入了四肢百骸,在臟腑撕扯著、碾磨著,痛得像是他走火入魔的初夜,卻比那次將他逼得更加癲狂。體內(nèi)一個很深、很深的地方被戳穿了,仿佛靈魂中的某些脈動破開了封印,一直被壓抑的東西掙脫束縛狂湧出來。他凄厲的尖叫著,身體帶著槍戟驟然弓起。痛苦食透了所有血rou,還在往骨里剜,一下一下、永無止境的剜下去。——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景言……”耳邊依稀是夏兵接連不斷的慘叫。十指指甲都在草泥中掐斷,剜骨的痛最后都聚焦在一處:紅鐵烙在右頸上,覆上之前的烙印。他頸間流轉(zhuǎn)緋紅的暗紋,如蔓藤一樣攀到臉上、胸膛,永恒地附生,不斷向下侵蝕進去。——到底是什么……白靈飛在山坡上不斷抖顫,忽然被橫抄抱起,整個人從草地安然落到馬上。劍光暴現(xiàn),全數(shù)夏兵被一招斃命。——明明已經(jīng)到手的功勞,竟然被人一手搶了去﹗﹖那個將少年劈下馬的將領(lǐng)殺得眼紅,再度揮刀沖去:“小子﹗你竟敢——”話未說完,已嘎然斷氣。那騎直如天降戰(zhàn)場的修羅,一手持劍、單臂穩(wěn)穩(wěn)抱住身上帶戟的少年,一個眼神便鎮(zhèn)得山腳的夏兵悚然成冰。那個懷抱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