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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亂世修羅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77

分卷閱讀277

    斷然披甲遠(yuǎn)征,最終阻截住外族圖謀釘入漢統(tǒng)腹地,使漠北不再貿(mào)然派鐵騎南下瓜分中土。

當(dāng)夜,楚都內(nèi)外皆息止了烽火。

來自秦嶺的軍報,蓋上了兩國君皇的漆印,不約而同放于兩位主帥的案桌上。

安若然讀畢明懷玉的親筆,忽然疲憊的重嘆一聲。

許多零碎的片段在他腦海浮掠過,有離谷下山時與白靈飛擊掌為誓的一瞬,也有少年時豪言要將明懷玉捧上帝位的時刻。

最后,他懷念起當(dāng)初洛陽流霜,那人媚眼情深,和他耳鬢廝磨時的低語:

人是不可以偏離正道的……

我們伐遍鄭境,也是為了看到山河重合的一天。

記憶突然有些模糊起來。

——他記得起那年艷如繁花的明懷玉,卻再看不清當(dāng)初的自己。

桌上還同樣放著煙嵐的密函。應(yīng)龍軍大敗于洞庭湖,春日樓右護(hù)法櫟木叛變,左護(hù)法聶靖川當(dāng)場戰(zhàn)死,青原帶著殘軍遁逃,暫時在運(yùn)河失去蹤影。若非湘州駐軍也同樣元?dú)獯髠?,無力乘勝追擊拿下瓊州及其余四鎮(zhèn),現(xiàn)在江南應(yīng)有大半版圖收入他囊中。

這是南楚水軍最為恥辱的敗仗,而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內(nèi)。

他雖未在洞庭湖上指揮此場戰(zhàn)事,但這將是他功勛冊上又一筆榮耀,百年之后,亦會隨安若然這個名字被人銘記。

他拈起兩張信函,把它們焚於燭火里,連同往昔作為“安若然”的、尚且留有溫度的部分,都在紙堆里成了灰燼。

火光在夜里跳躍,映著長孫晟鐵青帶寒的俊臉。

“火翅鳳凰,非在勇戰(zhàn)之魂,而貴在護(hù)世之魄。”——他死死盯著信上最后一句燃於火里,忽爾又想起那雙既酷似自己、而又比自己更深邃的純黑重瞳。

他沒料到多年靜養(yǎng)於長安皇宮里、一直受他箝制的人,竟能奪回秦川兵馬的主控權(quán),突然作了帶軍出關(guān)的決定。

——舉國之內(nèi),一直最反對他結(jié)盟伐楚的便是長孫凱。只是當(dāng)年景言已攻陷大半關(guān)中,一個被架空實(shí)權(quán)的皇帝并不能抗衡滿朝的結(jié)盟呼聲,在朝堂上,他向長孫凱以兵權(quán)作脅,這才得以如愿與阿那環(huán)合作。只是萬沒想過,長孫凱那時堅(jiān)持要出席明懷玉在洛陽的大典,而且竟暗中相助景言和白靈飛,先是通風(fēng)報信,后來又在洛水救走兩人,最終使景言能逃過死劫重回平京。

那個隆冬,長孫凱回到長安,曾有一段日子缺席早朝。群臣以為是體弱的國君因跋涉而受了寒,而真正的原因,卻是他將長孫凱禁錮於寢宮,每天凌/辱這具承受不起殘虐的rou體,直至長孫凱最后奄奄一息,他這才從憤怒中制止自己,免致出了皇帝在宮闈被親弟強(qiáng)/暴至死的丑聞。

他后來在長孫凱榻旁守了整個冬季。帶兵離開秦川那日,他忽然想再望那雙重瞳一眼,但榻上的人仍然沒有醒。

他懷著仇恨和野心轉(zhuǎn)戰(zhàn)了兩個春秋,始終不敢去想當(dāng)時守在宮里的自己,為何會如此慌張失措,仿佛在害怕會永遠(yuǎn)失去這個人。他不知道自己對長孫凱抱著什么樣的感情,只知道到春暖花開,當(dāng)麾下將士稟報君皇在長安臨朝的消息,那一剎竟比所有的軍情都重要,他胸口劇烈絞動起來,真正感受到一種撕裂心肺的痛。

他好像重新得到了那個人,卻又真正的失去了他。

這場亂世戰(zhàn)爭,他渴求已久,但隨著聯(lián)軍每場勝利,南下追擊的他就似在逃離。

逃到平京城墻下,再看到那個人工整而纖瘦的字跡,他終于明白自己在逃什么——

他原來,害怕在那雙重瞳下被看透一切的自己。

“來人,把廖奎叫來﹗”

門外的守兵馬上退去,不消片刻,徹夜待命的將領(lǐng)匆匆而入。

“明天破城的時候,務(wù)必做到一件事?!?/br>
“殿下請吩咐﹗”

“把景言和白靈飛的首級都割下來?!彼鴳以趬ι系鸟R刀,冷冷地道:“我要拿他們南楚的亡國帝帥,助我掃遍整個江南。”

平京全城烏燈黑火,哀鴻之聲卻在暗夜連綿不絕。

應(yīng)龍軍大敗的惡秏,在聯(lián)軍驅(qū)使下迅速傳回了平京,全城軍民都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連最后的希望也已經(jīng)失去了。

在守城軍猛烈反撲的這段日子內(nèi),景言并沒有在城郭上出現(xiàn),也沒有半刻鐘留在皇宮。

他將前線交給白靈飛,與歐陽少名、儀雅和小天一起合力,將一件不可能完成的艱巨之任,在幾日內(nèi)不眠不休地做成了——

全城幸存的平民都被分批集中起來,先是塞滿集賢巷,再然后是東、西兩市,甚至是昔日只作達(dá)官貴族居住之地的九華坊?;食侨l(wèi)全被調(diào)離宮城,攜著安慶王冒死帶回的火器,於城里每個要點(diǎn)布下防御。

最后,他撤出了皇宮里的每一個人。

偌大的楚國皇城,竟然安靜得落針可聞,完全沒有任何活人再出入殿院——

彷似一座千百載后,埋葬了遠(yuǎn)古英靈而又被挖掘出來的地宮。

到這座宮殿被挖出來之后,他們這個群雄競逐的時代將成傳說,被許多人耳目相傳的議論,然后一笑置之,就像聽到一則遙不可信的神話一樣。

但若當(dāng)有那個年代,他希望那時的人們將會活在和平盛世里,融洽喜樂,再無征戰(zhàn)。

他相信天下終將會有這么的一天,無論他或他的子民能否活到那一刻來臨。

他的腳步最終停在皇城的宗廟前。

最后一個留下的人,也默默站在宗廟門前。仿佛是早料到他會來到,那人的一身銀甲換成白衣,就這么站在這里等著他。

他停下來的瞬間,那人聞聲回頭,對他淺淡的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由南楚到聯(lián)軍,每個征戰(zhàn)者都有他們的故事——這是這篇文最初想要寫到的,也是作者君希望能夠讓大家感受到的~

☆、海誓山盟

“你來了?!?/br>
那人白衣似雪,眉眼笑得微微彎起,就如他們最初相識的模樣。

歲月似箭,前事如煙。然而就在對望之間,他還是記憶中清澈明凈的江南少年,他仍是一身血?dú)獠晃诽烀幕侍印?/br>
他們尚且年輕,卻又已不再年輕。

他挽起了白靈飛的手,那只手陪他闖過風(fēng)雨,曾在沙場擋在他面前、也曾在溫存間撫遍了自己,如今安穩(wěn)躺在他手心內(nèi),骨節(jié)分明而充滿力度,仿佛是在淡然等待著他們的結(jié)局。

“我?guī)氵M(jìn)去?!?/br>
“嗯?!?/br>
他推開大門,牽著白靈飛一步步走過青石磚地。

景氏王朝每個帝皇都曾走過這段路,一次是在登基當(dāng)天,另一次是將皇后迎入宮中,最后一次是靈柩在往皇陵下葬前被抬進(jìn)來的時候。

他走過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