晅試探性地，又喊她一遍：“玄微？”

    女孩回眸，瞳孔像浸水的烏石：“怎么啦？”

    陸晅悄悄然勒緊另一只手：“沒什么，只是有些害怕。”

    “你別怕，”她安撫他，小手捏著他一根指頭：“一會就好了，有我在，你怕什么?！?/br>
    陸晅胸腔起伏一下，思考著下一步動作。

    跟著她走了幾步，陸晅再次叫住她：“玄微，等一下?！?/br>
    女孩歪頭看他：“??？又怎么了？”

    他指向一處：“你看前面。”

    女孩循跡望去。

    陸晅當(dāng)即抽手，如虎口脫險的獵鹿，拔足朝反方向狂奔。

    寒風(fēng)刺骨，兩頰氣流涌動，他也不知該往哪逃。

    她根本不是玄微。

    她怎么會是玄微？

    陸晅徹底成了無頭蒼蠅，已經(jīng)第三次撞上這個路標(biāo)，他跑的汗流浹背，幾乎斷氣，可怎么也無法破局。

    他大概能懂玄微的鄙夷了，鬼神眼中，人類或許就是渺小無能的代名詞。

    第四次路過這個標(biāo)志時，他看到一個女孩在路口等他。

    她沖他燦爛一笑。

    是剛剛那個“女孩”，但絕不是玄微，盡管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誰？”他放棄掙扎，上氣不接下氣問。

    “我是玄微啊，”她的笑說不出的詭異：“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

    陸晅破罐子破摔：“你是個屁。”

    女孩眉頭一擰，隱有火氣：“你意思是我在騙你？你還要不要跟我走，不然你一輩子都會困在這里。”

    陸晅喘著氣：“誰知道跟著你會去哪里?！?/br>
    女孩不解問：“你懷疑我？為什么？我可是你最信任的人啊?！?/br>
    “你不是她?！彼V定說道。人被逼到極處，潛能會如地底山火，無畏迸發(fā)。

    也是這一刻，陸晅豁然開朗，他嚴(yán)聲質(zhì)問：“你是不是就是王天琦身邊那個人？他看到的也不是真的你，而是他真正的父親？”

    似被戳破面具，女孩徹底被激怒。她臉色變得狠銳，眼中殺意滔天翻騰：“懶得跟你玩了，你去死吧！”

    下一秒，一道金光破開迷霧，曜得周遭有如白晝。

    陸晅近乎眼花。

    一個身影矯健躍下，穩(wěn)穩(wěn)墜在他身前。

    剎那間，四周幻象漸次消散，天地歸于清明。

    “死王八！”恢復(fù)視力前，陸晅聽見有人這般罵道。

    接著就是女孩的暴躁反擊：“你這等見不得人的野種水產(chǎn)！無名之輩！敢在龜爺爺面前大放厥詞！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而后再無動靜。

    陸晅終于能看清一切，他居然站在小區(qū)人工湖邊，鞋底已被爛泥沁濕，再上前一步，就將墮入水底。

    有人擋在他跟前，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是玄微。

    真正的玄微。

    他斂目看她，她只及他胸口，看起來并不可靠，卻莫名讓他心安。

    與此同時，她也回過身，嫌棄地上下打量他幾秒，突地兇神惡煞：“老子rou包子呢？？？”

    第22章 第二十二枚硬幣

    “我包子呢我包子呢我包子呢？”

    重要的事情問三遍, 玄微眼看就要發(fā)飆。

    陸晅只能坦白：“我沒買。”

    她如惡犬齜牙：“你竟敢騙我?。俊?/br>
    陸晅咳了一聲：“我不這么說你會來？”

    “當(dāng)然不會?！?/br>
    “那不就得了?！?/br>
    眼看玄微又要重拳出擊，陸晅捉住她胳膊：“我現(xiàn)在帶你去。”

    “買十個，再買些別的, 你想吃的，管夠。”他忙不迭補(bǔ)充。

    玄微這才抽回袖子, 撅了撅小嘴：“這還差不多?！?/br>
    兩人往岸上走。

    霧居然就這么散了。

    青柏蒼郁, 水如明鏡，冬日的早晨清凈干爽。陸晅都快忘了幾分鐘前, 他曾像個亡命之徒一樣無助掙扎。

    他心有余悸, 但還是故作淡定, 波瀾不驚談起方才經(jīng)歷：“那是什么妖？跟你一樣都是水里面的？”

    “去你的，他也配與我相提并論？”玄微嗤之以鼻：“就是個牡蠣?！?/br>
    陸晅不禁想起燒烤攤上配著蒜泥鮮香四溢的某貝類：“是我理解的那個牡蠣嗎？”

    玄微一臉不屑提起：“就長那樣, 不過他本名叫蜃?！?/br>
    “蜃？”

    “海市蜃樓的蜃?！?/br>
    陸晅恍悟：“所以剛才那些都是他弄出來的海市蜃樓?！?/br>
    玄微點頭：“他會造景, 可以完美復(fù)制他所見過的一切建筑, 路段，人物，植被，但一切都是虛像, 并非實體?！?/br>
    陸晅仔細(xì)回憶：“可我一開始可以觸碰到, 比方推門，坐椅子, 后來的確是穿墻過?！?/br>
    玄微說：“因為你們凡人的大腦會自圓其說, 你信它們, 它們便是真的, 你若不信了，這里邊的一切對你而言都不是障礙?！?/br>
    陸晅問：“可我為什么走不出去?！?/br>
    “一般人極難逃脫蜃的境像，他的世界變幻莫測，迷失其中再正常不過。”

    “如果你沒來，我會永遠(yuǎn)困在這？”

    玄微彎彎嘴角：“看他心情啰。”

    她又說：“而且蜃擅長玩弄人心，你剛才不就把他認(rèn)成了我？”

    陸晅怔住，并不打算承認(rèn)：“有嗎？”

    玄微指著沿岸一株樹：“我一直坐上邊瞧著呢，你在湖邊瘋跑繞圈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笑死人了?！?/br>
    陸晅：“你早就到了？就在那看戲？”

    玄微毫無愧念：“對啊，”她唰一下從兜里掏出半包薯片：“邊吃邊看，愜意得很。”

    陸晅不想再和她多說一句。

    玄微惡趣味橫生，非要挑他：“嘖嘖，真沒想到，你這么依賴本神龜?！?/br>
    “這跟依賴你有關(guān)系？”

    “蜃就是這樣啊，”玄微得意地抬著下巴：“一旦被他攝取心神，他在你眼里，就會變成你最信賴的人?！?/br>
    陸晅選擇沉默，但嘴巴閉上了，耳輪還是會紅。他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