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寶上下單了香案, 香爐, 香燭, 以及……泰國香米。

    他準(zhǔn)備自學(xué)做飯, 他工資是不少，甚至稱得上是高薪人群，可家中這尊大佛的胃口深不可測，難保未來不會越填越大, 吃到他山窮水盡。

    好好一個人, 為什么要養(yǎng)龜？

    還不如領(lǐng)養(yǎng)流浪貓狗，省心又親近，還毛茸茸。

    哪像這位, 一米之內(nèi)都跟他渾身黏滿病毒似的不讓靠近。

    這么想著, 陸晅點進一家爬寵店鋪，把有關(guān)龜?shù)纳唐吩斍轫撁娑甲屑毧戳藗€遍，后來甚至搜起烏龜衣服，款式居然還不少，有恐龍背，有草莓, 還有心形, 多是手工鉤織。

    陸晅看得津津有味。

    到放下手機, 已經(jīng)凌晨十二點多。他懷疑自己被腦控了。

    這種想法持續(xù)到他翌日去公司, 得了空他就在百度搜索“烏龜”相關(guān)知識, 大多數(shù)詞條都顯示, 烏龜好養(yǎng)易活。

    好養(yǎng)……陸晅叉掉網(wǎng)頁，不再將時間浪費在這些毫無參考價值的廢話上。

    中午，他跟同事去了公司餐廳，中途給玄微訂了份外賣，并打電話提醒她查收，囑咐她別忘了下午的事。

    女孩嗯嗯啊啊含糊應(yīng)著，掛斷通話。

    劉約正在打湯，忍不住問：“你女朋友不工作的？”

    單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認為有這回事，免得他問更多，陸晅沒有辯解，只嗯了聲，走去別的地方。

    “全靠你養(yǎng)？”劉約跟過去。

    陸晅還是：“嗯?！?/br>
    “慈善家啊?！眲⒓s打趣。

    可不是么。陸晅自嘲。

    一到下班時間，陸晅就收拾好雙肩包，快步走出工作室。

    目送他走遠，同事幾個腦袋湊一塊齊聲感慨：這熱戀期的人吶，就是不一樣。

    趕時間的原因無他，他跟玄微約好要去找蜃。

    天黑的早，外邊已是萬家燈火。高空俯瞰，高架縱橫交錯，城市如金色的蛛網(wǎng)。

    到了小區(qū)門口，玄微已經(jīng)站那等他，還穿著他送的那件粉色羽絨服，被附近店面的燈映著，像一瓣剔透的花。

    陸晅沒來由想起那些有趣的龜殼針織服。

    以至于停在她面前時，他唇畔還牽著詭異弧度。

    玄微盯他兩秒，覺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陸晅立即撇下嘴角，冷聲道：“和你沒關(guān)系?！?/br>
    玄微轉(zhuǎn)身就走。

    陸晅拉住她毛領(lǐng)，“回來?！?/br>
    玄微回眸：“不是跟我沒關(guān)系？”

    陸晅不語，從兜里取出一只路上便利店買的三角飯團，遞給她。

    玄微這才喜笑顏開，雙手握住，還熱乎乎的。

    這時，旁邊傳來溫柔女聲：“你好好哦——”

    陸晅循聲看去，是一對情侶，男生給女生買了杯奶茶，女生沒忙著插吸管，只把奶茶貼到臉頰，眼睛彎似月牙，笑容真誠又燦爛，說好暖和。

    再回頭，玄微雙手已經(jīng)插回自己衣兜，一臉無聊散漫。

    陸晅皺眉：“飯團呢？”

    玄微不假思索：“吃完了啊。”

    “……”陸晅失語一秒：“包裝呢。”

    她唰一下伸出一只手，指間捏著的塑料紙在風(fēng)中飄零：“你要？”

    陸晅想說不用，但還是接過去，找到最近的垃圾箱丟入。

    兩人走進燈海，陸晅問她：“有線索嗎？”

    “要什么線索，破案吶？”她抽了下鼻子：“去錢江。”

    “你確定他在那？”

    玄微語氣篤定：“絕對在錢江，江河湖海都有各自的水質(zhì)與氣味，我與他交過手，他身上就是錢江味，說明長住在那里。”

    陸晅心奇：“你們水生生物是不是都有這種能力？”

    “罵誰呢！”玄微想跳起來爆他狗頭。

    陸晅懶散改口：“像您——這樣的神龜是不是都有這種能力？”

    “什么叫像我，我就是我，獨一無二的我，”她不緊不慢如信步閑逛：“我們對氣味都很敏感，這是本能，不算本事?！?/br>
    “你自己身上呢，什么味？”

    “你聞聞呢?！彼龅嘏d奮，分外自豪地將手湊到他鼻下。

    得虧陸晅及時止步，不然嘴唇將要碰上她手背，小片白嫩肌膚理直氣壯橫在他眼底，像一朵茉莉悄然盛放，沒有半分挪開的跡象。

    “干、干嘛？”出口已然結(jié)巴。

    陸晅喉結(jié)動了下，好像中了定身的咒法。

    玄微晃了晃手，急不可耐：“讓你聞??！”

    陸晅視線閃避，裝模作樣嗅了一下，就抬眼退開。他腦中亂如漿糊，嗅覺也在一刻間宕機失靈。

    無奈玄微還在樂顛顛問他：“什么味什么味，聞出來了嗎？”

    他極力沉住氣，只能說：“沒聞出來?！?/br>
    玄微垂下手，大失所望：“嗐呀，你們凡人就是不行?！?/br>
    陸晅反駁：“你自己不會說？”

    玄微一扯嘴角，邪邪笑開來：“銅臭味兒啊，多好聞吶?！?/br>
    “…………………………………………………………………………”

    陸晅無語半晌，頷首挽尊，假裝認可她這味道還不錯。

    走到路口，陸晅攔了輛的士，說去錢江大橋。

    夜風(fēng)習(xí)習(xí)，燈盞皆明，大橋橫貫整個江面，似兩道珠鏈懸掛于浮動的錦緞之上。

    一下車，玄微就戴上兜帽，把小臉埋進一圈毛里。

    陸晅瞥她一眼：“你冷嗎？”

    “一會動起來就熱了?！彼龥]頭沒尾說道。

    陸晅未往深處聯(lián)想，跟著她走下江岸。

    寒冬關(guān)系，草木凋敝，只有稀稀落落三兩人在這里散步。

    離江水越近，風(fēng)愈發(fā)大了，刺骨地剜在人臉上。

    水面有船只移行，堤石被水花沖刷得極為光潔。

    玄微駐足，蹲下身掬出一抔水，聞了聞，又用手指捻了兩下，才回頭問陸晅：“你會游水嗎？”

    陸晅頓感不妙：“會，有事嗎？”

    玄微指指水面：“我們得下去?！?/br>
    陸晅希望她只是在開玩笑：“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