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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欷歔。 而事情并未到此為止?;屎笠攒魇嫌帱h密謀反叛為由,四處搜捕,并鼓勵告密。揭發(fā)謀反者,賞錢三千起,越是重大賞格越高。許多從前與荀氏有過交往的人都被牽連,就算毫無瓜葛之人,亦多有無辜下獄。一時間,朝野腥風血雨,人人道路以目,莫不敢言。 桓瓖對公子感嘆道:“你辭官之后寫的那些詩賦,荀黨專權(quán)之時尚且無妨,如今若是再傳,只怕性命不保。” 公子不置可否。 “皇太孫呢?”沈沖問,“圣上臥病,而太子薨逝,則當以皇太孫為監(jiān)國。” “監(jiān)國?”城陽王笑了笑,“莫說監(jiān)國,只怕就算是走出太后宮門,無皇后準許他也不敢?!?/br> 沈沖眉頭微鎖。 “是了,還有一事?!边@時,桓瓖興致勃勃地插嘴道,“聽說荀尚府上有一萬金不翼而飛,你們可知曉?” 眾人皆訝然。 “一萬金?”公子問。 桓瓖道:“正是,我那日在殿中時,聽庾茂與別人議論才知曉。” “此事,我亦有所耳聞?!背顷柾醯溃澳切┙鹱幽塑魃卸嗄昝孛軘肯碌?,乃是為了萬一不測,可備不時之需,就藏在荀府后園一處地窖中。龐寬曾耳聞此事,拷問了荀尚的好幾個親信,其中一人忍不住才說了出來??僧斳娛咳フ視r,那地窖卻早已被人搬空,金子皆不知去向?!?/br> 公子和沈沖聞言,驚奇不已。 我正在烹茶,聽到這話,亦是一愣。 “竟有此事?”沈沖問,“如今可查得了下落?” “若查得下落,梁王早可高枕無憂了?!被腑嵗湫?,“龐寬疑是梁王父子所為,梁王昨日還入宮向皇后解釋此事,似乎冤枉得很?!?/br> 公子道:“皇后不是才封梁王做了太子太傅?” 桓瓖道:“那也不過是拉攏之舉,誰不知曉如今宗室都聽梁王的?!?/br> “這么說,梁王脫不開干系了?”沈沖問。 “也不盡然。”桓瓖一臉神秘,“這其中還有一個枝節(jié)。我聽說,那日夜里,京兆府的人去過荀府,從后院進的,足有三十余人。離開時,每人都用扁擔挑著沉甸甸箱子。據(jù)那時守門的軍士說,那些人聲稱都是物證,是奉京兆尹趙綰之命去搜的?!?/br> “哦?”三人相覷,公子問,“如此說來,是趙綰?” “奇就奇在此處?!被腑嵉?,“趙綰只說冤枉,那夜他并未派人去荀府。士卒又指認說,帶頭之人是京兆府司馬李振,可李振辯稱,當日他的官服腰牌等物都被人偷了去荀府的并非他本人。京兆府的同僚都為他作證,連那些士卒也說,那夜去的人與李振長得不似。后來,搜尋的人在城中一處河岸邊發(fā)現(xiàn)了一堆灰燼,里面有未燃盡的衣服殘片,竟查驗,就是當夜失竊的京兆府官服。” 公子皺眉,沒有說話。 城陽王道:“這些賊人,竟這般大膽?” 桓瓖卻笑了笑:“也不一定就是賊人。這般周密,可不像是江湖中人做下的事?!?/br> “怎講?” “殿下但想,若這些冤枉,都是做給人看的呢?”桓瓖意味深長,“趙綰此人雖誰也不得罪,但他從前可是秦王的人?!?/br> “秦王?”公子詫異道,“你是說,疑秦王與此有關(guān)?” 桓瓖即道:“這可不是我說的,連庾茂都這般猜測。龐寬已經(jīng)派人往遼東的方向查訪,一萬金可不少,要運走,或許有些痕跡。” 公子沉吟片刻,搖頭道:“若是秦王做的,只怕就算查到也無可奈何。” 我將公子的杯中添上茶,面上平靜,心中卻已是一片思緒翻滾。 我知道,這必是曹叔做的,錯不了。只是沒想到七拐八帶,把秦王也牽扯上了。想到秦王那張高高在上的臉,我忽而有些想笑,心想似乎把臟水潑到他身上也無傷大雅。 “若要我說,還是留在霓生身邊最安穩(wěn)?!被腑嵑鋈坏?。 我不料他突然提起我,抬眼,只見桓瓖一臉吊兒郎當?shù)匦χ瑢拥?,“下回我若是遇了事,你便快快將霓生送來。她既可保你和逸之性命,必也可保我?!?/br> 眾人皆笑。 我無奈道:“公子又來取笑我?!?/br> “怎是取笑?”桓瓖說著,對我道,“霓生,你若是哪日不想伺候元初了,便與我說。你去我府上要什么有什么,必不比他差。” “那你須得抓緊。”公子看他一眼,“何時遇事,你早說一聲?!?/br> 桓瓖冷笑:“想是快了,皇后怎會輕易放過我等?!?/br> 沈沖無奈,提醒道:“出了侯府外面,這般話你少說?!?/br> 桓瓖撇撇嘴角。 形勢詭異,為免麻煩,城陽王和桓瓖皆不便久留,扯了一番閑話之后,各自離去。 只有公子繼續(xù)坐在沈沖房中,從他榻旁的暑假上取下一冊書來,慢慢翻著。 “你不走?”沈沖問他。 “走去何處?”公子反問。 “回府。” 公子不以為然,翻了兩頁,把書放回去。 “回去也無事可做,回去做甚。”他說。 這是確實。對于長公主和沈氏,皇后也是甚為上心。但長公主早有預備,并未讓皇后抓到把柄。不過自宮變以來,風聲甚緊,桓氏和沈氏亦謹言慎行,人人皆索性稱病在家,大門不出。 “這花是霓生插的?”公子看著旁邊的一只花瓶,忽而道。 沈沖看去,露出微笑。 “正是?!彼f,“你怎看了出來?” “有甚看不出來?!惫涌次乙谎?,“她插什么花都是一個路子。” 我窘然,不服氣地說:“都是一個路子也無妨,不也挺好看的么……” 沈沖笑起來。 “霓生,”他說,“下回我教你別的路子,必不讓元初小覷?!?/br> 這話著實聽著說服,我眉開眼笑:“多謝表公子?!?/br> 公子不理會我,卻對沈沖道:“你傷愈之后有何打算?我聽說朝中有意讓你去太常丞府。” “我不去太常丞府?!鄙驔_道。 公子看著他:“哦?” “我仍去做我的太子冼馬?!?/br> 公子訝然。 “太子已薨了,還做甚太子冼馬?”他問。 “太子薨了還有皇太孫?!鄙驔_道,“既然太子太傅仍在,東宮便在?!?/br> 公子看著他,少頃,搖頭。 “你這是何苦?!彼f。 沈沖笑了笑:“我別無所長,唯死板罷了?!?/br> 我在一旁烹著茶,不禁抬眼看了看沈沖。 他目光坦然而平和,一如既往。 心中欷歔。祖父說,每人心中都有些過不去的執(zhí)念,便是有所缺憾,也總會在別處盡力彌補。我想,這大約就是沈沖的執(zhí)念。 不過聽得方才幾人議論了一通形勢,我猜想,長公主應該很